身湿透的他跌跌撞撞到慕世歌的墓前，发狂地挥舞着剑，狂笑着嚎哭着：“母亲你告诉我，我究竟是什么？如果我是灾星，如果我会为大周带来不幸，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个世间！为什么！你回答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慕岐玥脸上雨水与泪水交加，他仰起头猛灌了几口酒跌跪在墓碑前，扶着墓碑再也抑制不住所有的悲伤，悲伤到哭不出声音，只能不断地问：“母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玥儿……如果我没有被生下来该多好……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哈哈哈……母亲，你杀了那么多的人可是真正的‘灾星’却依然活在这个世间……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天意，都是天意……”

他仰着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喃喃道：“这就是天命，注定我要为大周带来灾祸……是天命吗？”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映着慕岐玥空洞的双眼。

轰隆——

慕岐玥眼睛闭上再慢慢睁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字，万籁俱寂中只有雨水拍击地面的声音，他凝视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可是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天命，母亲，我会证明你是错的！我不会是大周的灾星，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是！”

那夜柯让府上迎接了一位浑身湿透的客人。

轰隆——

又是一个雨夜，骤雨不停歇，死气沉沉的大理寺地牢里更显恐怖阴森，看守的狱卒们昏昏欲睡被响雷惊醒，突然发现台阶上有人走下来，转头望去惊慌地起身拜道：“属下参……参见陛下！”

星瑶拾阶而下，后面只跟着庆鸾，她径直往前走，淡淡道：“带孤去关押摄政王的牢房。”

“是，陛下。”

星瑶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地牢的尽头，狱卒打开牢房的铁门，映入她眼帘的就是躺在床上的慕岐玥，他穿着单薄的囚衣，胸前鼓起一吭着药布，他听到声响捂着伤口缓缓起身，转头正对上星瑶的视线，轻笑道：“你来了，瑶儿。”

风云涌-琴殇

慕岐玥的视线越过星瑶的肩膀看到她身后的庆鸾，扬了扬眉毛笑意更深：“你果然一直都在瑶儿身边。”

星瑶皱了皱眉，冷冷道：“你都知道？”

慕岐玥不置可否，敛了笑背靠在墙上，看着星瑶问道：“为什么没杀了我？”

星瑶目光暗了暗，当时她确实可以直接杀了慕岐玥，可是一如当时他的剑刃悬在她的头顶上一样，她面对他的笑没有办法真的下手，她还是留了他一命，只要他能配合自己彻底铲除李震海。星瑶微叹一声，说道：“如果你能把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员的名单供出来，包括协助孤铲除李震海，孤可以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你是在可怜我吗？妹妹。”

“什么？！”

“‘妇人之仁’，这句话我现在还给你。”慕岐玥目光幽幽地看向自己的胸口，囚衣上渗出点血，声音不由地放轻，“我还以为你能尽得母亲真传呢，看来你和我一样，还是有剩点人性的……”

星瑶疑惑地抿起唇，心里大约知道他所指是和当年的事有关，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母亲？她还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当慕岐玥是在故弄玄虚，继续道：“所以你要选择配合孤还是选择一辈子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p⑥354八094/0

“我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吗？”慕岐玥眼里蓦地染上悲伤。

星瑶始终看不透慕岐玥到底在想什么，他们之间的隔阂早在六年前就深深地横亘在两人之间，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她都不想要他死，她只是想要看他后悔求饶的模样，所以她在给他一个活命的台阶，也给自己留台阶下——即使她不需要他的帮忙也可以找出那些人，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心软。

星瑶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慕岐玥抬起头，狭长的双眼没有了往日的阴狠，只剩下无边的寂寥，他开口道：“把我流放到寒北去吧，我想选择离开凤安，永远地……离开。如果我真的还有选择的权利的话……”

星瑶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道：“以你现在的情况流放去那里就是送死，你难道宁愿死也不愿……”

“对，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了，”慕岐玥打断了星瑶的话语，毅然决然道，“如果陛下还念着昔日那仅存着的一点情谊，请答应臣这个请求。”

星瑶沉默了半晌，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所有的犯人们而言流放到寒北那种地方还不如砍头死得痛快，他这是要自我惩罚自我折磨吗？星瑶真的想不通。

“既然你这么说了，”星瑶转身向牢房外走了两步后，回头神情复杂地看了慕岐玥一眼，咬了咬唇道，“孤就如你所愿。”

星瑶说完就再也没有回头地离去，只听见慕岐玥低沉的嗓音幽幽回响道：“谢主隆恩。”

雨渐小，雷声却渐大，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

星瑶心情不佳，坐在轿辇之中听着外边雨点哗啦的声音和轰隆作响的雷声交织在一起，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到慕岐玥要让自己把他流放到寒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