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着入眠……
离鸢瞬时瞪大了双眼,胸前像被人狠击了一掌,五脏六腑都痛得紧缩成一团,而周身的血液全都一股脑儿往上涌。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这一定不是真的,这破镜子一定是被摔坏了,她一把将镜子丢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多看一眼。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快些睡去,不过还有三日就要嫁给蓝止了,这不是她一直欺盼的么?她在一朵莲花中等过,她在凡间女子的魂魄中等过,还熬不过这区区三回日升日落吗?不要去想,就这样静静等着,等着嫁给他就好了啊!
不多时她又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狠狠摇了摇这满是浆糊的脑袋,她做不到,做不到自欺欺人,必须去看一眼,亲眼确认一下,就算真相很残忍,她也必须要去。
推开门就见归沐候在门外,她刚刚听到动静就连忙过来看看,以为是离鸢不小心碰掉了东西,等了一会再无任何响动,正要离去,却见离鸢冷着张脸要出门,不由问道:“上神这么晚了要去何处?”
这些日子离鸢总是开心得很,许是终于如愿要嫁给蓝止,笑容明艳得像花圃里盛开的花。可现在,这张脸却阴沉得可怕。
“去一趟蓝止那里。”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最最粗砺的砂纸打磨过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双腿也好似有千斤重,驾云什么的就不要想了,说不定半路就会翻下来。
捏个仙诀就瞬移到蓝止卧房外,心里不停问自己:真要看么?看了会不会死掉?
死也要看!
房内却空无一人,末白仙使闻声赶来,见是未来的女主人深夜到访,也着实吓了一跳:“上神何事突然前来?这似乎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去你的于理不合!男人都叫人睡了,你还和我谈什么于理不合?
离鸢忍着要把这小仙使踹飞的冲动,咬着牙问道:“蓝止呢?”
末白见她一脸快要杀人的表情,吓得直哆嗦,忙道:“姜离仙子今日病得厉害,方才小翠来请上神前去查看。”
原来是她,竟然是姜离!
姜离的住处离鸢其实从未去过,向她讨教琴艺都在琴室中,平日遇见也多在别处,如今第一次来竟是这等情形之下,她是不是该庆幸他们不是在蓝止的房中呢?
好容易才走到那玲珑闺阁之外,小翠见了她未及张口就被她以仙术封住了嘴。离鸢站在门前,不知该不该跨过那道门槛,不进,以后还可以骗自己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进了,是不是再无回旋余地了?
姜离的声音偏在此刻响起:“上神您心中究竟有没有姜离?若有我,为何还要娶离鸢上神为妻?她不在的五千年,你我二人不是很好吗?为何她要回来毁了这一切?”
故意的,姜离一定是故意的,知道她来了,故意说这话气她的,人都睡着了还说什么废话!可她偏偏听进了心里怎么办?偏偏气恼得想要杀了她怎么办?
门开了,声音大到吓了离鸢一跳,其实她也分辩不清,究竟是被这开门声吓到,还是怕看见蓝止真的在这房中与姜离躺在一起才如此害怕。
她无聊时翻看过许多凡间的话本子,有关捉奸在床的描写全比不过自己亲眼所见这一次来得精彩绝伦,来得锥心蚀骨。
原来姜离的床上也挂着红绡帐,原来她房中也薰着幽兰香,原来蓝止真的同她在一起。
小翠虽口不能言,身子还是能动的,进屋见了这情形,忙趁自己没被吓晕之前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关上了房门。
姜离见进来的是离鸢,演了好一番惊慌失措,急急披了外袍下了床,蓝止也一并醒来,却不知为何平静得很,倒是姜离见他这么快就能醒来,十分惊讶。
霜花仙剑在手,离鸢毫不犹豫地向姜离斩去,却被一股仙力震偏了,木桌瞬间被她劈做两半。
“为何护着她?”
“她是算计了我,但你不能杀她。”
“她算计你?她有多大的本事能算计到你?她是仙法比你高深,还是心计比你多?”
“不要胡闹,我和她并没有什么。”
“我胡闹?你们都tuō_guāng了躺在一张床上了还说我胡闹,还说什么都没发生?你为何还要替她说话?担心我伤了她?如你所愿,我今日偏要杀了她!”
离鸢干脆丢了仙剑,幻化出一朵纯白冰花在手,花瓣如同根根尖刺,这是花神才能幻化出的夺命花—无因,来无因,去无由,使人顷刻间形消雨散于天地之间。
她手持无因一掌向姜离袭去,姜离明明没有移动分毫,却不曾被她这一击所伤,因为那朵冰花刺中的是蓝止的手臂。他迅速封住了手臂的穴位,阻止那股彻骨寒意蔓延开来,却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靠着仅余的一丝意识,在离鸢来时强行冲破姜离封印住的修为和摄魂曲的控制,纵是修为高深如他,在经受了离鸢这一击后也忍不住气血上涌。
在离鸢看来,却是对姜离的舍命相护了。离鸢有多少斤两自己再清楚不过,能打得昔日天界战神蓝止吐血?分明就是做给她看的!她若再闹下去,只会令别人笑话。
蓝止都吐血了,不管了,反正死不了,她才是被伤得最深的那个,一颗心碎成了千片万片,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离鸢走后,房内气温骤降,姜离反正豁出去了,开口问道:“上神为何这么做,明知我施计害你,为何还替我挡剑,令离鸢上神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