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汉在里呆过,自然知道防卫的漏洞在哪里,借着夜色象壁虎一样从宫墙爬到屋顶,掀开屋顶的瓦片飘入屋内。
屋内灯火通明,为了保经卷的安全,平常所有的经卷都不充许未带出译经场,堆成了几大堆。那些护卫们嘻嘻哈哈在门口看热闹,这种刺杀事件在他们看来就是一场闹剧,每年比这大得多的场面经历的太多了。
赤德祖赞在劫回了天竺僧人时还特意带回了大量的天竺灯油,这种灯油是天竺佛门用桐油混合其他油类秘制的,燃烧性能极佳,还没有烟,高汉觉得用来烧佛经正好。当然焚烧的重点不是经卷,而那些让人蛋疼的“历史”。为了减轻嫌疑,也只能殃及池鱼了。
“罪过、罪过。”
高汉在心里为那些经卷默哀了半秒种,手上却用灯油把所有经卷浇了个遍,随后跃上房顶,用弹弓打翻了一些灯盏。眼见火起后便迅速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赤德祖赞那边,大呼小叫地参与到清剿刺客的行列,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有那些油在,火势一起就没得救了。护卫们拼命地打水救火,保证不累及其他房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经卷在烈火中变成一地灰烬。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无眠的夜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思。
赤德祖赞原本还在跟护卫大臣们谈笑风生,评论着那些,但看到译经场燃起大火,赤德祖赞的眼睛立马红了,冲天的杀气让周围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译经师们痛哭流涕,那是三个月的成果,再有半个月便可大功告成,没想到此时竟被付之一炬,想到赞普的王威,译经师们不能不为自己的命运感动恐惧。只有天竺来的三位高僧镇定自若,如果高汉在场一定会看出他们在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那是放下罪业后的轻松。
遥望桑止宫的火光,杨选在笑,笑得一脸老褶子都展开了:“行,天助也。”
老东西甚至还为此破例喝了一壶酒。
第二一早,站在满地灰烬中赤德祖赞召集了群臣,包括杨选。
“如今这场面老师可还满意?”赤德祖赞微笑着问杨选,但谁都知道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杨选早就变成尘埃了。
“臣惶恐。”杨选低下头不与赤德祖赞对视,回答的也相当有技巧。
“你知道我与苯教之间的矛盾所在,所以行此低劣之计,不管是不是苯教要刺杀我,你都给了本王一个对苯教下手的借口。为了王者的尊严我也必须这么做,你说呢,我的老师?”
“臣惶恐。”
“最让本王愤怒的是帝国之星也在昨晚的骚乱中不知去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师能否给本王一点提示?”
“臣惶恐。”
“老师何必惶恐,学生怎么会怪罪老师您呢?您可是吐蕃、大食、突厥施三国帝师,能有老师辅佐实乃本王之幸啊。”
“没做好,臣惶恐。”
“为了吐蕃的颜面,为了老师的谋划,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呢?”
赤德祖赞抓着杨选的胳膊,手上很用力,抖的厉害。
“请吾王自断,臣惶恐不敢进谏。”
杨选也抖,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抑或是兴奋的。
“来人,请老师下去休息,为防不测非本王召令不可随意进出!”
“谢吾王隆恩。”
杨选低眉顺目地跟着侍卫走了,所有人都知道从此以后他想再见天日恐怕很难了。
伦布桂不解地问赤德祖赞:“此人阴险,我王为何还要留他?”
赤德祖赞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紧咬牙关道:“忘了我们跟大食和突厥施的交易了吗?再说路恭跑了,谁也不知道他跟杨选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暂时不能不留着他。我向神山雅拉香波起誓,一旦查明了所有的事,一定要把他们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