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跟看好戏一样,谁没上前拉这对父母。
“你以为我想管你?我管你上山还是落海,我才没心思管你!你赌博归你赌博,赌死了我都不管,你有本事就自己挣钞票自己去赌,拿卖鱼的钞票来赌是什么脾气?你让我妈在我小舅面前怎么做人?”
林校冲他吼。
“你管这许多?读书不好好读,还要跑来这里,胆子大了,”林长富被她说的有些面上挂不住,当着这么多牌友的面,他又是极要面子的人,扬手就要打林校,“够出息了,还要来这里?”
林校不躲,就让他打。
“有话就好好讲,打女儿做什么?”先头一直在跟林长富讲大道的牌友迅速地站了起来,将愤怒要出气的林长富给拉住,又看向一脸倔强的读书学生,就知道准是林长富这赌棍在读二中的女儿,“这打下去,把你囡打傻了咋办?也不晓得好好讲话,跟你囡讲两句好话,叫其回去不就得了?”
他能拦,还讲得轻松。
林长富被一拉,也不打了,就是狠狠地瞪着女儿,“一点都不懂事,都噶大了,还不晓得哪里能来,哪里不能来,还跟到这里来,还不走?”
林校就是不走,固执地伸着手,“把钞票给我,我就走。”
钱就是林长富的痛处,好不容易等赵霞松懈了心,叫他去拿的钱,当然,他还是挺有成算,拿过好几次都没动钱的半分主意,等赵霞完全相信了他,他就拿着钱迫不及待地想试一下手气。
“钞票,钞票,你小小人拿钞票做什么?”林长富软了口气,凶狠的表情全收了起来,像是刚才激动的人并不是他,“我还不晓得要把鱼给你小舅,你先回钱给他,你不好好读书,操这心做什么?”
操这心!
林校操这心操了一辈子。
“是呀是呀,读书学生,快点走吧,你爸晓得分寸的,等会就走的,”牌友连忙插话,朝林长富使了个眼色,“阿拉才不跟你爸搓麻将呢,他个手气特别差,阿拉都不好意思赚其钞票的,你快点走吧,其等会就走的。”
林长富顺势说,“听呀,听听大大的话,还不回去?”
他们想糊弄她!
林校脑袋里的“弦”瞬间就崩塌了,双手抄起边上的一条木凳子,当着林长富的面儿就冲那桌子狠狠地砸了下去,凳子腿立马地就跟凳子分了家,桌子也狠狠一震,凹了一处,不止这些,桌面的麻将,更是飞溅在地,四处散乱。
而林校的手都震得老疼——
可她像是没感觉一样,机械性地砸着桌子,“让你赌,让你赌,让你赌,让你赌……”恨恨的声音,一直重复着,简直跟魔怔了一般,双手一直停不下来。
这一变故,惊了一屋子的人,都震惊地看向瘦黑的林长富女儿。
特别是那个牌友,更是震惊,一只麻将还飞到他脸上,狠狠地砸了他一记,“你……你……”却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个作死,个作死的,个作死的!”林长富也给惊着了,等他回过神来,嘴里一直就骂着这样的话,赶紧去拉女儿,“个作活的,个作活的,个作活的,这是人家屋里,你发神经呀?”
林校没理他,恨恨地瞪着他。
这一瞪,到叫林长富心一虚,没敢面对她的眼睛。
林校将那条缺胳膊少腿的凳子放下,双臂已经酸疼得不行,当着这些看傻的麻将牌友面,就不管不顾地撂了狠话,“谁人要是再将林长富搓麻将,我就谁人屋里耍无赖去!”
说完这话,她瞪着林长富,“你要是再想赌,你就赌,我不管你!”
“老拐,你这女儿可了不得!”那牌友心有余悸。
林长富苦笑。
这会他还真是有点被小女儿惊到了,平时他一瞪眼就不敢回话的小女儿,却把人家的桌子凳子全砸了,心里头那点慈父心肠好像有点窜出来,叫他面上臊得慌,不是不晓得拿了这鱼钱的后果,还是拿了——
反正是小舅子的钱,难不成小舅子还能将他大姐给吃了不成!
他就是这么想的,小舅子又不缺这点钱,给他先挪来用用又怎么了,他有钱了也肯定是会还的,他要是发达后肯定不会忘记小舅子的,——还指着裤袋里的钱赢上一把,偏这个好梦叫小女儿瞬间给弄醒。
“好好的,发什么脾气,”他到是先软了口气,拉着小女儿,才发现小女儿全身颤抖,“回屋里去,回屋里去,我跟你一道回去。”
林校气得全身发抖,被他拉着走出去,却不想见到他这个人,把他的手给挥开,自己就跑了——
林长富想追,没追几步,实在是追不上,就没追了。
到是他的牌友跟了出来,“老拐,还搓吗?”
林长富眼神闪烁了一下,“搓,当然搓,我去去大号就回来。”
“那好咯,”牌友推推他,“快点去,等你。”
毕竟现在才十七岁的身体,那么一放纵,确实是狠过头了,她当时是怨气冲天,凭着那股子怨气就砸了人家场子,跑出来后,林校才发现自己真是太弱了。
她蹲在路边,也不管路上扬起的灰尘,就那么蹲着,跟固定在路边的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她难受,心里像是憋着一股子什么东西,憋得她极为难受。
顾景晟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