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天乘在她自己的床上发现他们两个的时候,那个女仆已经为迅行生了三个儿子。
发现这个事实令天乘气得发狂,迅行从未想过天乘竟然会如此愤怒,以往他溜出王宫跟街上的女人鬼混,酒醉后随便按倒哪个宫女,她都表现得满不在乎。可现在,看着那三个和迅行似模似样的小孩,她却气得大哭,像个一般的女人一样尖声大叫,砸东西,搅得后宫鸡飞狗跳,迅行吓得魂飞魄散,他很害怕她会发狂时抽出她的刀冲向自己,可是暗地里,他却也有种莫名的喜悦。
可是随即事情急转而下。
天乘接下来的反应竟然会是出走。她一声不吭,步伐坚定,往他当初找到她的森林而去,把迅行和他的王国都像堆垃圾一样扔在了身后。
迅行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捅了大篓子。
他、准确地说是他的王国,是无法离开天乘半步的。他的大臣把文书一封封送上来,急切地问他这个该怎么办、那个该怎么办,而他焦头烂额、目瞪口呆。
这是天乘精密计算过的、刻毒的报复。
所以,他别无选择,只有把他的妻子追回来,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这是他作为国王好歹应当作出的牺牲。
虽然还是中午,浓密的森林里却光线昏暗,犹如黄昏。迅行眼睁睁地看着天乘的身影消失在树丛当中。他呼唤了好几声天乘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远处传来簇簇的声响,仿佛是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缓慢爬行,空气中有股腥臭的味道,迅行毛骨悚然。
这片森林有问题,他是知道的。臣下们给他的汇报说,很久之前就不再有人敢到这里来狩猎,人类也好,动物也好,精灵也好,都远远地避开这里。据说这一切都是从十三年前开始,那一晚像是宇宙在这片森林里聚缩又爆炸开来,王宫里的婆罗门祭司尖叫着从充满恶兆的梦中醒来,七窍流血。这里从此之后像是成了什么巨大可怕之物的禁区。它在这片森林里沉睡,而无人敢打搅它。
迅行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那片禁区。
森林里弥漫着的腥臭气越来越浓重,四周安静得像是坟场,只是那庞大事物在地面拖动的声音也越来越明显,还有啪吱、啪吱树枝折断的声音。
迅行背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天乘,”他有气无力地又喊了一声
一声恐惧的尖叫突然冲天而起,几乎撕破了迅行的耳膜,那是天乘的声音。
迅行拔出刀来朝尖叫声的方向冲过去,但他拨开树枝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他吓得呆住了。
一条他从未见过的巨大蟒蛇,从树上垂下,死死地缠住了天乘。天乘并没有像普通女人一样吓得瘫软,而是拼命反抗,她拔出自己的刀向蛇头斩去,可那蟒蛇仿佛有灵性,它迅速而凶猛地打掉了天乘的刀。现在,它正在把它的猎物一圈圈缠得更紧,想要活活勒死天乘,然后再把她吞下肚。
迅行听着自己呼呼地粗声喘气,心脏和肺都不堪重负,手在可悲地颤抖着。他的确是吓傻了。
蟒蛇并没有留意他,因为天乘还在不屈不挠地挣扎。她踢打着,用力用刀鞘去砍蟒蛇的七寸。
迅行就这么傻站着看,他的腿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天乘无意朝他看了一眼。
但她随即又转过了视线,咬牙敲打着蟒蛇的躯干。
迅行突然明白过来,天乘知道他来了,从开始就知道。
但她根本不向他求救。
她甚至连向他伸手求援的兴趣都没有。
火焰突然从迅行身体底部往上冲,他突然觉得怒不可遏。怒火烧尽了颤抖和恐惧,他双手举刀,大喊一声,朝巨蟒冲了过去。
那蟒蛇终于留意到了迅行,它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伏下长而有力的身躯,巨大的蛇头朝迅行猛冲过来,打算把他也一口吞掉。
可是当它冲到迅行面前时,突然奇妙地凝滞了一下。
冷血动物那玻璃球一样的眼睛倒映出迅行的身影,也许那只是迅行的错觉,那蟒蛇的眼神里充满了愕然。
那一瞬间足够了。迅行身体里爆发出了二十几年都没有出现过的勇气和力量,他大喝一声,用力斩下,把那蟒蛇的脑袋给生生砍了下来。
断颈里腥臭的血喷了迅行一头一身,他跌跌撞撞向后退去,跌坐在了枯叶之中。颤抖和恐惧又全部回来了。他瞪着那个落到地面上的蛇头。
那怪物竟然还没有立即死去,它似乎还在注视着他,巨大的嘴巴一张一合。
居然像是在试图说话。
……你还年轻,好好学着点。……
迅行一愣。
那是谁的话?谁的最后嘱托?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会想到那个声音?
蛇头彻底不动了。
但它的视线还凝固在他身上。
蛇类无法如同人类一般闭眼,这迅行知道。然而不知为什么,这巨蟒仿佛就是死不瞑目。
迅行打了个寒战,抬起了头。天乘还在蛇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