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种类,不知道它们的果实是否可以食用。没有随处可见的根茎可供挖掘。也许在山下的村子里可以找到吃的。但是她无法确定。而且她不敢离神庙太远。那些士兵也许会再回来,带着驱邪的婆罗门祭司和更多人马。
她在离神庙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不小的山泉,被山岩环绕,水质很清澈。萨蒂不管不顾,先跑到水边,把冷水喝了一个饱。可是这并没减缓饥饿感。她眼前直冒金星,几乎走不动路了;她瘫坐在泉水边上,想着自己是不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山泉下的池塘里有鱼在游动。
她瞅着那些鱼。可能是从未被人捕捉过,这些鱼并不畏惧人,有几条就在她依靠的岩石下悠闲地游来游去。
小时候她也常和净修林附近的池塘里的游鱼玩耍。她喂剩余的食物给它们吃,把脚伸进水时它们会轻啄她的脚丫,好玩极了。
她回想起在迦湿城里四处游荡时看到的那个耳朵上挂着金环的卖鱼女,看到那堆堆在铁板上的死鱼。
——这东西怎么能吃?杀生的死物污秽,死鱼更腥臭。这些东西怎么能吃到肚子里面?
萨蒂盯着那些游来游去的鱼,手伸向一旁,慢慢地抓起一块石头,举在空中,然后对准一条游到她身旁的鱼砸了下去。
天已经开始慢慢暗下去的时候,萨蒂提着两尾鱼疲惫不堪地走回了神庙。她还带了些沿途拾的柴火回来。湿婆的情况毫无变化,她看了他一眼,坐到另外一边,把柴火堆好,然后念诵火神的咒语,点燃了火。可是森林里拾来的树枝饱含湿气,升起的烟呛得萨蒂咳嗽不止,两眼发红。好不容易弄好了火,她尝试把那两条鱼穿在树枝上去火上烤,又险些把鱼烤成焦炭、掉进火里。到了最后,她损失了一条,剩下的一条也半生不熟。萨蒂尝试着咬了一口。和她想像的味道完全不同,鱼内脏的腥味让她差点呕出来。可她还是强忍了吃掉了大半条鱼。
她拿着剩下的半条走到了湿婆身旁。
“你需要食物吗?”她说,看着湿婆,随即又自言自语补充了一句。“我想你大概不需要。”
风吹着森林,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萨蒂坐在湿婆身边,看着他。火光摇动着,在他面孔上投射出变幻光影。
“求你,”她轻声说,“快醒来吧。”
夜色渐深。
萨蒂蜷缩在火堆面前睡着了。她睡得不怎么安稳。
风从屋顶的破洞吹进来。火焰跳跃着、噼啪作响,它烧到了树枝里水分较多的部分。慢慢地,火焰渐弱了,变小了,然后慢慢熄灭了。
萨蒂在睡梦中,把自己肩膀抱紧了些,更向里蜷缩了一点。
湿婆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注视着神庙,然后视线移到了火堆另外一边的萨蒂身上。
啪地一声,本来已经熄灭的火再度燃烧起来,而且更明亮、更温暖。
湿婆再度闭上了眼。
一切复归寂静。
四
那天傍晚的时候,乌沙纳斯在永寿城外看到了优哩婆湿。
天界的舞伎站在四象门外的广阔道路旁,用纱丽遮掩了面孔,默不作声地注视着阿修罗的军队排成行列,堂而皇之地进驻了天帝的都城。之前的豪雨把道路冲刷得非常干净,战车、战象和军马走过时几乎没有扬起灰尘。
“看那是谁?”乌沙纳斯看着那独自一人的舞伎低声问,他和陀湿多一起走在伯利战车的的车轮旁。优哩婆湿最终像是看厌了无休无止的军队行列,把纱丽裹得更紧了一些,转身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你说她要去哪里?”乌沙纳斯盯着优哩婆湿的背影,“明明已经无处可去了。”
陀湿多没说话。他又变得不怎么说话了。他的目光直直地停留在永寿城的城墙和大门上,那都曾是他负责建造的作品。
乌沙纳斯朝前走了两步,扶住伯利战车的车辕。“陛下,”他说,“我们应当鼓励从前为天帝服务的半神和乐师回到永寿城来。”
伯利笑了笑。“我并不特别喜欢歌舞和喧闹……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就这么做吧。”
“没有天女在永寿城上空抛售鲜花和檀香水的话,怎么能算是永寿城呢,”乌沙纳斯笑着说,“不止是要令人们信服陛下是更慷慨和公正的统治者而已。”
阿修罗的军队很快在永寿城四方散布开来。士兵们满怀惊奇,指点着这座城市的亭台楼阁、宽阔街道和用宝石与夜明珠装饰的花园。他们小心翼翼去摸那些装饰在路边的雕像,对天神的品味指指点点,哈哈大笑。
乌沙纳斯陪着伯利朝天帝宫殿走去,已经守卫在道路两边的士兵举起长矛向阿修罗王和祭司行礼。
伯利仰头看着前方高耸如云的天帝宫殿。“它的确名不虚传,”他轻声说,“不过我还是更加喜欢波陀罗。”
“陛下是不能在地界的都城里统治三界的。”乌沙纳斯说,“我们应当马上决定马祭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