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拉着齐逸,走到院里碰见老邻居,李婶都觉得脸上发烫,不好意思抬头打招呼,“哎呀,当时啊,特不乐意邻居知道——那孩子是我带大的。”
李婶将目光拉长,捯饬了一下思路,话题转到七八年前的齐游游——“那孩子,坐船晕船,坐车晕车,乘飞机晕云彩,骑马晕缰绳,身子骨生的弱气,偏偏还是淘气的不行,把一个院的小孩儿,啧啧,都给带坏了——”
“她小时候,身体很差的么?”
“哎呀,那真是差的没法儿啊,可单薄了,纸片儿一样的,风吹下就病倒,三天两头抱着去医院打针输液。她爷爷看着着急,做主就给扔到她小姨那,学体育。现在看着还好些,小时候瘦得,根本没办法看——”
李婶说着说着,自己就入戏了,表情开始变得忧愁,似乎还在为当初事情困扰——
“就这样也不行,让大人操碎了心。别人家的孩子,从学校回到家,大人都是问:‘都学什么了今天?又没有听老师的话?’——俺们游游一回家,大家就得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问她:‘今天打了几次架?又要请家长么?’”
——
齐逸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有荣幸,主演一部微型电影,只是觉得背后一个劲儿发凉,心底发虚。正认认真真的翻着手机地图,研究地铁路线,一个秀溜的喷嚏打出来,呛得她几乎把手机脱手扔掉。
蹭蹭鼻子,齐逸面露坚毅之色,就是不要给钟烨打电话求助,就不要。
是人要有骨气不是你急着摆脱我,赶快走掉,我为什么还去招人讨厌嘞,自己也照样去得成!
很有骨气的齐游游,思维发散的太快,不分时机就开始热血,过马路的时候也没把心收回来,看着左右手边亮着绿灯,顿时心中一喜,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高高兴兴的趁着“这个绿灯”走到对面去。
在一片鄙视和担忧的目光中,齐逸在车流里穿行到对面,人家心里还愤愤,现在闯红灯的车子真多啊,绿灯的时候走个斑马线,咋也这么困难?
身后一个老大妈,倒吸着冷气摇头,啧啧,看着挺灵秀个孩子,咋这么愣——
齐逸在路口认真张望,这个时间,想打车,嘿,除非自己是出租车司机。
齐逸犹豫了一下,咬牙走进了地铁站,捏着下巴研究了一下路线图,看见有车开门,果断顺着人流挤进去,先坐上在说罢——
哎,这也是优点不是,先上车——再看路,至少勇气可嘉呀,很少人有这样的魄力不是——
齐逸在人群里做纸片状,尽力缩小占地范围,无奈还是被挤得歪歪斜斜,周围充斥着各种汗味儿、烟味儿、酒精味、香水味儿,那叫一个痛苦。
齐逸绷着小脸儿,抓着扶手做垂死状,听着快要到站了,很想往门口站站,左挤右蹭,努力了半天前面还是有一层人,小脸拧成苦瓜样,这样还是下不去啊——
有个好心的工作人员,瞅见了齐逸的囧状,赶快走上去帮忙,关键是齐逸皮肤太白,扎人堆儿里面,晃呀晃的,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那个小胳膊从人缝里伸出来,努力挣扎的小样儿,让人看了心里头都不落忍。
齐逸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当时吃的金针菇罐头,跟这个车厢,很没有区别——
如果有人想下车,就得把自己当成一根金针菇,先伸头,被筷子夹住一些,然后从一大堆纠缠不清的同类里,被拈出来——
狼狈不堪的走到出口,齐逸早有些蔫蔫的了,垂头丧气地往外走,一个没留神,差一些就撞到眼前的白色身影——道歉的话还没出口,只扑面闻到一阵熟悉的的香气,温暖得让人心安——
“钟烨?!?!”
齐逸的喊声一出口,自己就想下意识的捂脸,叫的这个调调,也太亲热过头了吧,一股子遇见亲人的亲热劲儿,真是深情脉脉,声儿都颤了都——问题是,谁跟你是亲人了?
“咳咳,是钟烨呀,好巧好巧,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儿下车”
齐逸绞尽脑汁,想要尽全力使用一点正常的声调,试图挽回一下自己严肃认真很靠谱的形象,不成想发挥过了头儿,比第一句还要三减一一些——
唔,如果可以有机器猫,齐逸此刻唯一的愿望就是——马上消失——真想回到刚才那个金针菇罐头里去,原路返回也好呀,就假装我很忙,根本不想跟她吃饭——
可是机器猫什么的,显然不能说有就有啊,那,那就找地缝吧先,反正刚才在那个罐头里,已经被挤扁了不是,找个裂缝把自己塞进去,省的接下来再说点啥惊人的话——
钟烨看着齐逸瞬息万变的表情,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觉得十分有趣,眨眨眼,语调轻快地逗她——
“我就是知道啊,如果不是这儿,那你还打算在哪里下车?再原路返回么?然后假装自己很忙,或者根本没有兴趣——跟我吃最后一顿晚饭?”
平常都见的钟烨,除去严肃就是认真,再要不然就是面无表情。
现在这个目光盈盈流转的钟烨,估计搁谁都不太受得了——电力太强大,齐小花痴又是个最没出息的,看了两眼就觉得一阵缺氧了——哎哎,这是干嘛干嘛啊,不乐意去就给我电晕了拖走还是怎么地?
☆、先放开我行么贰拾肆
丁羽尽心尽力地折磨够了丁怀中,长叹一声,非常自觉地去面对现实。一面收拾东西回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