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却见宵朗的表情似乎很震惊,苍琼冰冷的神情中也挂上几分惊愕。
青衣男子缓缓开口:“苍琼殿下,请三思。”
苍琼恢复冷漠,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笑道:“你有何资格替她求情?”
青衣男子沉吟片刻,道:“在下并无资格,只为元魔天君复生大业,请殿下暂饶她一命。”
苍琼的手指轻敲案面,阴沉不定地看着我。
“真好玩!”宵朗忽而放声大笑,他大步走上宝座,坐去苍琼身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阿姐,你丢块玉下蛇海,也不怕你的宝贝蛇咯了牙?里面好些蛇都是我替你寻来的,若是死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苍琼给他噎了一下。
宵朗淡淡地看看我,又回头笑道:“阿姐,杀人易,夺人难,你知我费了许多心思。她又是被天界呆子教出来的蠢货,将来好好□便是了。”
苍琼不耐烦地挥手道:“算了,让她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宵朗闻言,立刻跳下宝座,黑着脸,用勒死人的力气扯住我的领子,快速拖走了。我犹在看那位青衣男子的身影,他孤零零站在群魔中,没人理睬,仿佛和周围一切格格不入。
“他是谁?”眼看要离开正殿,我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开口问宵朗。
“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宵朗愤怒地将我望着他的脑袋扭了回来,狠狠丢进毒龙车,自己也钻了进去,然后敲着我脑袋,咬牙切齿问,“来前我已告知,苍琼必会在所有人面前给天界的人下马威,你只要装出懦弱害怕的模样,让她在下属面前展够威风后,我说两句好话求情,她便会顺水推舟放过你吗?”
他有说过吗?我没印象啊……
宵朗做事必有目的,这该不是他耍我的新招吧?
大概是我脸上的狐疑神色太明显,宵朗拉过我的手,语气不明地说:“你仗着自己是玉,倒是真不怕蛇,那么想和它们睡觉吗?”
我飞快地扫一眼他嘴角讽刺的微笑,略略思量,诚实做出评论:“确实,和蛇睡觉比和你睡觉强。”
宵朗像丢垃圾似地狠狠把我手丢了,手背磕在桌上的八宝盒角,瞬间青了一大块。我忍痛低头揉揉,他却抓住我的下巴,强迫抬起,双唇凑过来,与我近在咫尺,沉沉的呼吸在鼻尖流动,仿佛随时贴近,我可以看见他雪白的牙齿在一开一合,流出轻得若不可闻的声音,带着无尽温柔:“乖阿瑶,你选择得真好。”
他的温言软语比毒蛇更可怕。
恐惧的经历涌上心头,我本能地往后缩了缩,低声道:“和蛇睡觉我也不想,它们很臭。”
寂静车厢,宵朗用食指点着我的唇角,笑问:“不想,你还跳?打算变回原形,一辈子躺在下面吗?”
“不,”我一边蹬他一边解释,“我压根儿没打算变回原形。”
宵朗抓住我下巴的手,力道又大了几分,他问:“为什么?”
“师父说过,要会衡量形势,做出最佳选择。在凡间,大家也说流放比砍头好,砍头比凌迟好。你抓我来魔界,不过是想慢慢零碎折磨,如今能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寻短见,魔界还挑不出错处,我何乐不为?”我觉得他这个问题很蠢,“何况跳蛇海的时候,我用魂丝屏蔽了五感,就算被蛇咬,也不会痛,以后还不用给你折磨,没什么不好的。”
宵朗怒道:“你就这样听你呆子师父的话?若他让你死,你怎么不去死?”
“师父不是呆子,他从来不欺负我,他是天底下最……”他三番四次侮辱我师父,让我对他跌到十八层地狱的感觉,再次挖了个洞,开拓出十九层地狱景色。
腰间一紧,身子已紧紧贴上他的胸膛,按倒在软塌上。
宵朗狠狠吻上我的唇,封住所有要说的话。
舌尖放肆探入,如饿狼,如猛虎,在贪婪品尝许久未碰的美食。
他没有封锁我的力量,似乎在期待什么。
我呆了一会,发现机不可失,赶紧狠狠咬了他一口,破皮入肉,血腥味满口。
他吃痛,松开我的唇,伸手拭去唇边血丝,惊愕片刻,先往银痰盂里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血不止,拭了又拭,双眼却冷厉地看着我,仿佛要生吞活剥。
我转头玩弄衣袖,只当他活该。
窥心
龙车停,侍卫恭请。
从窗帘缝隙看去,是一座比正殿略小的宫殿,花繁锦绣,暖泉叮当,毫无外面的肃杀之气。
宵朗掩着唇,狠狠掀开珠帘,他再次在众目睽睽下将我扯下车,一路拉扯着穿过回廊,转过影壁,绕过小桥,把我丢进一间玲珑小院,然后恨恨转身离去。
我揉揉被摔痛的屁股,站起身转悠了两圈,观察敌情。
院落不大,青瓦白墙,典雅朴素,可细细看去,屋檐飞角上皆挂着琉璃水精做的铃铛,檀香木门把手巧夺天工,微雕着二十四副凡间繁华美景图,茶具玩物数量不多,颜色淡雅,看似简单,却都是有来历的名物。不起眼的素色床帘上有不逊与织女手艺的暗绣。院落里种了三株梨花,引温泉水养,白色花瓣落满地,
我不得不承认,宵朗的品味比许多仙人更高雅。
走到院门,却被守卫的魔军客客气气请了回来,过了半柱香功夫,有七八个美丽清秀的丫鬟侍女,捧着各色女子用物,规规矩矩地来到我面前请安。
宵朗这里的侍卫和侍女,看起来皆老实厚道,倒是舒缓了不少我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