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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看起来又毒舌又嘴贱又懒洋洋的男人，那个千年前被背叛之后依旧愿意为苍生赴死的男人，是这片大陆之上最温柔的人。

奥莉擦了擦眼泪，眼前阵阵发黑。她低声说：“走吧。”

“带我去见他吧，好吗？”

好好想我一年，然后忘了我吧

亚撒并没有想过还能见到奥莉。根据尼各霍尔的说法，他最终死亡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可能只足够他胡思乱想那么一小会儿。他决定把这段时间全都用来回忆他和小公主的点点滴滴，他们相遇的时间实在太短，可以回忆的内容也并不丰富。

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那该有多好呢？

他神色温柔地想，如果没有了什么拯救大陆的破事，他一定会当一个游侠吧。某年某月某日时路过维诺王国，也许会看见一个傻兮兮的小女孩，又傻又可爱。她的童年那样悲惨，自己伸出手的话，一定会跟他走的吧。

他们去北境看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在精灵之森摘下世界最美的奇迹之花，西南龙域，苍茫山峦间巨龙挥舞着翅膀划破长空。奥莉一直很想在大陆游历，那些男人全都有着不能挣脱的禁锢，怎么能实现奥莉的愿望呢？

他们在兽人的荒原上飞翔，奥莉搂着他的脖子咯咯欢笑，等到天黑了，就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驻扎下来。他们在熊熊火堆前亲吻，拥抱，或者做爱，等到两个人都释放出来，他就可以抱着她，喁喁细语给她讲兽人那些关于自然和神明的故事。

或许有什么两个人都会很喜欢的地方，那么就停留下来住上一段时间。他可以去打猎，奥莉就负责在家里做饭等他归来，绯红眼睛闪闪发光。

“亚撒，你回来啦？”

那个时候她的神色，一定是欢喜又活泼的吧。

如果，如果。

如果我们还拥有时间……

这样的幻想只会让他更加悲惨。

从开始到最后，命运从来对他最吝啬的，就是时间。

她醒来之后会有什么表现，会哭吗，还是会闹？但是那些男人不会放任她胡闹的，自己这样不靠谱的男人，她有着那么多人爱着，应该很快就会忘记吧。等到她变得很老很老，她的孩子也生了孩子，或许奥莉会跟他们讲起自己的故事，年轻的时候有这么一个大陆的至强者，温柔地，纤细地，小心翼翼地，爱过她。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时间快要到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准备转身离开。今天天气很好，天很蓝。

不久之前他遇见奥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浑身浴血的少女，伤势已经到了一滴龙血都治不好的程度。明明看上去是一指头就能碾死的柔弱少女，面对欲死的疼痛她似乎从来感觉不到，只能抓着自己的手，嘶哑地喊着小蜥蜴的名字。

马卡斯，马卡斯，马卡斯。

要说起来啊，我一早就对你图谋不轨了。

亚撒散漫地想着，身后伸开巨大的龙翼。还没等他飞上天空，身后传来一声极尽尖利的“亚撒你这个大混蛋！！！！！”

准备赴死的神明大人一个踉跄，差点摔着，他回头，极致惊讶之下连声音都有些变形：“奥莉？！？！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逼着克拉伦斯用传送魔法送我来的。”她气喘吁吁，小公主那些半吊子魔法根本无法支撑她找到亚撒，她是用两条腿跑过来的。不远处几个男人抱着胳膊看奥莉跟亚撒告别，克拉伦斯摸着下巴，笑着说：“死人会比较有优势哦，奥莉的心又要被分走一部分了。”

“那不如你也去死一死，我不介意她的心留给你一点。”安德鲁冷淡地说，那双暗红的眼睛不错神地盯着奥莉瞧：“她恐怕是要跟着亚撒去‘核心之地’的。”

“阻止也没用吧，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尤利亚耸了耸肩膀：“她能扒着亚撒的大腿逼他带自己进去，核心之地现在不会有危险，让她看着也好。”

猫咪的声音低了几分，就算是还穿着小裙子，他现在也更像一个冷静的成年男人了：“让她看着，不要余下的一生都生活在遗憾里。”

奥莉正逼问亚撒的也就是这么一件事。“你为什么要不说一生就走。”她抱着胳膊，气势十足地瞪着他：“到最后还来找我……你根本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必须会死！”

这样的我不是跟傻瓜一样了吗！

她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拉住了亚撒的衣角：“带我去吧，你知道你甩不掉我的。”少女的声音几近于叹息，里面的意味却更近于命令而非恳求：“我要看着你，亚撒，我要看着你直到最后一刻。”

亚撒无言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