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应该当自己才对。
南宫钰看着马车上的那一个自己,正做出一个他这辈子有记忆以来几乎不曾做过的动作,不禁眉头微皱:「喂,小思!想哭就趁现在,痛痛快快哭出声,等到了书院,你可不许再哭了!」
郑思霏拭去眼泪,正色道:「是,我当然知道!离开这道门後我就是南宫钰,南宫钰怎麽会哭?南宫钰是什麽样的人,我最清楚!」
「……小思,保重。」
「钰哥哥,你也是。」
马车渐行渐远,南宫钰果然站在檐下目送,但她只看了他一会,便转身面对眼前的黑暗山径,心头却一下子雪亮光明起来。
无论往後有个什麽样的未来,从现在开始,她就是郑思霏,再也不当别人了!
龙笛行(3)
马车行在颠簸山路上,不多时,便停了下来,眼前是一长排石阶梯,马车再也上不去。
郑思霏抬头一看,过往每隔两三日便在南宫大宅扫阶的她,立刻默算出石阶的约略数量,她诧异开口:「沉叔,这里有两百多阶?上山读书的人又不能带仆役,那岂不是……所有少爷都得在此下马车,自己扛着行囊上去?」
「是啊,思霏真聪明。」南宫沉面色平静,口气十分温和:「这两百阶过了以後,便有一座亭子可供稍歇,再走二十尺便进了书院大门。同湖书院的许山长收徒极严,这亭子被书院里的仆役戏称为『去骄亭』,你只要能独个儿把自己的行李全都搬到去骄亭里,便通过第一关,自会有书院里打杂的仆役过来领你去找许山长。一般人得要通过许山长考核学识的第二关,才算成功入学;不过你不用担心,光是看在秦祭酒的面子上,许山长也不至於为难南宫家的大少爷。」
看郑思霏望着阶梯出神,南宫沉皱眉道:「怎麽?你好几年来想要的一切就在眼前,这两百阶……莫非就难倒你了?」
「不,沉叔。」郑思霏回过神来,立刻跳下马车,去搬自己的第一袋行李:「只是,思霏一次拿不动所有行李,必得分三趟来回,这袋里有我的易容用品,放在那去骄亭上……能保无人翻动,绝对安全吗?」
闻言,南宫沉眉心舒展,伸出右臂朝树上一挥,立刻有一抹黑影跃出。南宫沉朝黑影低声道:「你上阶,到去骄亭边守好行囊。」
「是!」黑影迅速奔纵上山,几个跳跃之间便不见人影。
郑思霏讶道:「沉叔!我假扮南宫钰的事,南宫家还有许多人知道吗?」
南宫沉大笑:「你放心,他们是我私下召来的侍从,不是南宫家的人。」
可是,郑思霏可以看出那人所施展的身段,分明是朱雀神殿乌衣卫的功法!郑思霏不知为何心头惊扰未定,她不太清楚自己无意间察觉的这件事究竟代表了什麽,更不相信沉叔会骗自己,但,如果沉叔没有说谎……
那,身为乌衣卫伍长的沉叔,竟是把南宫家最上乘的武功私下外传了吗?这件事,南宫钰知不知道?
心跳不安加速,她想问些什麽,却又不知如何启齿;还在犹豫间,南宫沉已对她露出极其慈爱的笑容:「思霏,你放心,沉叔就在这里等你走完三趟;一个月後,沉叔再来看你。」
「好,谢谢沉叔!」
郑思霏垂首应声,背好了一袋行囊,再望向南宫沉的眼神里,已转趋平静。她怎麽能怀疑沉叔?一直以来,只有沉叔待她最好、最像亲人。就连她和南宫钰对调身分,都是沉叔一手掩护的!
虽已决定要完全相信南宫沉,但,她边爬着阶梯,边听着背後传来的低微马嘶,她心里却隐约浮上一些不太妥当的预感。
***
听说这日夜里南宫钰要上山,伍临胜和刘仲士头一回瞒着自己的跟班们,休兵合作,在上过最後一堂课、吃过晚饭後,就一起躲到去骄亭旁的草丛间,等着给南宫钰一点颜色瞧瞧。
不过,雨後的丛草间蚊虫甚多,两人等得极不耐烦,又见树梢月斜,时间已很晚了,沉不住气的伍临胜不禁低声抱怨起来。
「搞什麽东西!难不成连这区区两百阶,那南宫钰都像你一样没用,得要爬爬停停、歇个几刻钟?」
刘仲士白了他一眼,向山下继续翘首观望:「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样,是爬惯了山的乡鄙粗人。」
「姓刘的,你找架吵是不是?」
「嘘!有人上来了!」
刘仲士正注意着阶下,只见黑影闪过,立即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