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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应不大,他就提不起劲。手中扇子一收,赵仲士挥手让她退下,离去前,似乎轻声讪笑:「你早上好好养点精神,若是到了午後还这样死气沉沉,那可无趣!」
郑思霏原本还听不懂他在说些什麽,可是,到了下午,看见赵府外停下那一排奢豪的车辇,她心里「咚」地一沉,忽然理解赵仲士想看的戏究竟是什麽。
领头走进来的几人,是赵仲士、赵夫人和南宫夫人秦秀,再接着走进来的一对华衣中年夫妻,她虽不认得,却认出那个随行在两人身边、由侍儿娇扶着的美貌少女。
少女今日打扮得极标致,羞怯文雅之外,还带着脉脉情思,甚是动人。
她走过郑思霏身边,对这个垂着首的寻常侍卫恍若不见;但郑思霏却一眼便认出她来。
她们在狐仙庙见过面的。
最後,拖了半晌才进屋里的,是南宫颉。受命低着头,站在府外迎接的郑思霏,清清楚楚听到南宫颉对范梓阙略带怒气的发令。
「他前几日去哪了,又做了什麽荒唐事,我都不管……说是宿醉未醒?你回去一桶水将他泼醒了,半个时辰内就把他弄来!」
南宫颉斥回范梓阙,怒气正盛的他,丝毫没注意到郑思霏混在一群下人之中,守在阶下;迳自走了进去。
不久,赵仲士走了出来,让其他人退下,各司其职,独独留下郑思霏,脸上又是那抹似笑非笑:「所有人都到了,唯独你伺候的主子托辞不来!我府里下人不多,没法为了恭候南宫大少爷一个人,维持这麽大排场,可是,没人迎接又有失礼数──我看,还是你最懂你家少爷,留你在这里伺候,再合适不过!既是如此,南宫大少爷什麽时候到,你就在此守多久吧!」
双飞果然动也不动,在烈阳下脸色发白、薄汗细细,脸色比早上难看得多。赵仲士心里痛快之余,不免对双飞的异样有些挂心,他使了个眼色,暗中留下薛奉,让他隐在门後窥探。
陌上艳(18)
她正站在烈日下直晒了一个时辰有余,范梓阙才驾车回转。从南宫钰下车时的俐落看来,宿醉恐是托词,不愿赴鸿门宴才是真。
郑思霏抬起头,恰巧对上正在下车的南宫钰,深墨黑的袍子尾端,绣着淡蓝流水纹路,微光忽闪,全然衬出他的挺拔,才几日不见,她竟觉得南宫钰一下子成熟稳重得多。郑思霏记得,他脸上的神情有过豪旷、傲气、爽直、顾盼飞扬,甚至一丁点长不大的孩子气……
就是不曾有过这样的漠然,冷淡。
烈阳正正晒在头上,她却觉得身子有点发冷,心口的闷封感一下子涌塞而上,再透不过气。
天气正是一日之中最热的申时,郑思霏让他的眼神冻出一丝轻颤,不知是心虚,还是难以承受,她轻轻垂下眼来,不敢再和他的眼神相对。
南宫钰斜飞的凤眼,眨也不眨望着她,像在辨认一个陌生人,一语不发;朗步走过她身侧时,步伐停也没停,顺势伸出手,看似不经意地刷过她右鬓。
「做什麽?」她吓了一跳,警戒地後退半步;南宫钰停下脚步,却不再靠近她,只是皱着眉,瞟过自己手上的潮气──她脸上的汗珠──从怀里取出一条她从没见过的绣帕,顺手擦去。
「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两天?三天?还是不过区区几个时辰?脸色发白,只出冷汗,这十日以来,你就是这样随处厮混,逍遥怠懒……怕是连本家吐息心法也忘了吧?你可还记得武林大会要替我上场的事?」
南宫钰这一说话,她才嗅到他身上确实有酒香,隐然幽散,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染上身的味道;他的眼神,也不像过去一样澄澈,而是晕了点不易查觉的淡淡血红。
南宫钰一夜不眠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眼色。
郑思霏心头顿觉不忍,她此时才警觉,自己这样任性地离开,对於心防甚重的南宫钰而言,就表示这几日没人替他分忧解劳……这几天,不知他是怎样过的。
「少爷,你……没睡好?」若非身在赵府,她差点像儿时一样,伸出手去拉他。
「我睡得好或不好,这是你该管的事吗?」他的脸一下子凑近,凤眸里绦光微烁,像是薄薄的愠怒:「你只要管好自己,不要死在比武台上丢我的脸就好!」
他随手将绣帕揉成团,收进自己袖子里,头也不回地向赵府敞开的大门走去。郑思霏被帕子上那股肯定属於年轻女子的馥郁花香一呛,忍不住蹙起眉来。
以前,南宫钰身上从没有过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