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音提起嫁妆,挽月不由一怔。
少歌现在还有银子吗?
方音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也是两手空空,帮补不了你了。寄人篱下做客卿,听起来好听,可这洛城的繁华富贵,是半点跟我们不沾边了。”
挽月噗嗤就笑了:“当初在渭城,我也没见你和荣华富贵沾边的。”
方音还惦记着那事:“你没嫁给那世子,当真是好事一桩!他那样的身份,竟然只给你五十两银子做嫁妆……”
挽月好笑道:“你可别说,说不定木师连五十两都拿不出……”
便听到门口有人低笑道:“嫁妆可是女子自家负责的,与我何干?”
挽月和方音一回头,见那两个笑着走了进来。
挽月佯作不悦:“方音你可听见了?这便是你口中可托付的良人说出的话。幸好动身之前,我让她们将这些年的积蓄都兑成金叶子带了来,否则怕是要遭人嫌弃退婚了呢!”
四个人摇着头笑了一回。
方音提议到街上逛一逛,尝尝洛城小吃,顺便给挽月买一些必需物品。
正好轩辕镇宇带了人过来,要给他们布置婚房,一行人被撵出了院子,吉时之前是不能再回来了。
出了辛家大院,就见到清小姐戴了帷帽,坐在一处临街茶楼的窗边,托腮坐着。
方音打了个寒颤,急急用身体将孙玉珩和少歌拦在后面。
奇怪的是,这一回,清小姐竟是视而不见,直到一行人走出了老远,也不见她有动作。
“奇怪奇怪,今日怎么不街头捉婿了?一定是靠在那里睡着了!咱们快溜。”方音嘻笑着,拖了挽月急急向前冲。
孙玉珩虚虚搀着少歌,二人摇头苦笑。
两双男女,外加一个公子荒,吃遍了洛城各条本地知名的偏僻小巷。
“还有一处……嗝……那个藕片炸得酥酥脆脆,配上他独家的酱料,酸酸辣辣的,简直不要太美。走过去,正好消了食,又能接着吃……嗝……他家还有个玫瑰糖水,香得很,一点都不腻……”
公子荒小脸皱成一团:“这有什么好吃的,没一样好吃。嗯……就那个麻辣鸭血还勉强凑合……”
“你和孙玉珩,平日都是这么吃的?”挽月问。
“哪里!要不是说好了带你尝遍洛城美食,我早被他念叨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了……”方音狡黠地挤了挤眼睛。
孙玉珩大翻白眼:“木师你看看,我这个媳妇真是……满脑子惦记的就是吃!”
少歌安慰道:“一样的。”
“哪里!”挽月想要驳他,却是忍不住先咬了一口手中的油炸丸子,“唔……好吃。”
直到清清亮亮的月光洒满了巷道,几个人才依依不舍归了巢。
主要还是因为小吃摊子都收光了。
这夜,孙玉珩被撵到了厢房,和少歌挤一处凑合一夜。
方音和挽月抵足而眠。
挽月翻一个身,又翻一个身。
“哎,你今天肯定睡不着了。没事儿!我陪着你。”方音打了个呵欠。
“原本是不会失眠的,但一想到寅时就要起来梳妆打扮,心中就老想着要快点睡着快点睡着,否则睡不够明天脸色难看,结果就更睡不着了。”挽月坐起了身子,用被子把整个人圈在里头。
“是这样的。”方音也爬了起来,“小的时候,凡是我爹对我说——‘你小心点拿,这个东西有多珍贵’,我必定要摔一个跟头,把那样宝贝给摔成八瓣。”
两个人笑作一团。
“咦?”挽月想起了什么,奇道,“那董心越不是来拜师吗?怎么今天没见着人?”
“不知道,最近听说交上了一个朋友,总是往外头跑,我猜其实是躲着清小姐呢。”
挽月无语:“清小姐也真是,明明该是个万人迷的,偏生弄得是个男子见她都要绕路。旁的不说,单论长相,算得上是个顶尖的大美人了,总该有登徒子觊觎她的美色吧?”
方音“嘘”了一声:“有个事儿,我也是道听途说,说是的确有个男的,引她进了那茶楼的雅间,后来那男的莫名其妙就死了!听说死状十分恐怖,原本是个壮实的男子,只那么一两个时辰,就成了皮包骨头,一身血肉像是给吸干了!程里正带了人去处理,后来也没个说法,那男的家里也没有人出来说话,内情究竟是怎样,也就不得而知了。”
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又压低了嗓门:“很多人说,清小姐是妖怪。不然,为什么程里正要让所有人称她为女皇呢?他们乌癸山下来的人,都是神神叨叨的。你看这洛城,明明收容了那么多难民,朝廷竟也不派个人过来看一看,听说也不收赋税了。孙玉珩只叫我安心安心,哪里能安得下心来?”
挽月心中有些奇怪。少歌既然让孙玉珩劝说轩辕镇宇,让轩辕镇宇与歧地联手,还要求世子把自己送过来做人质,那么孙玉珩应当是知道轩辕镇宇身份才对,他竟然没有告诉方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