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山把父亲辛辛苦苦养大的三只黑山羊重新放回到羊圈里，可他的心里并没有太大的喜悦，但是，三只黑山羊就不一样了，时隔虽然只有一天，重新回到羊群的三只黑山羊就像久别故乡的游子一样，兴奋地喵喵直叫，还时不时得用羊角相互抵触嬉闹，那场面确实惹人喜爱。

对李成山的父亲李康健来说，他的心情和儿子李成山的心情一样，看到被重新放回到羊圈的山羊，并没有觉得轻松。相反，因为心里觉得欠别人家的太多而闷闷不乐，李成山看到父亲沉重不语的样子，便对母亲小声说：“娘，要不咱把羊卖了，把钱还给钱陆叔吧”，“傻孩子，既使要还的话，也不能现在还啊，如果现在还，按咱农村的话，那不叫打脸吗“，母亲也小声对儿子李成山说着，那意思尽量别再惊扰了老伴李康健，防止他烦上加烦，“娘，那咱就先不还吧，你和我爹年纪都大了，您二老如果有用钱的地方，就让我爹把羊卖了，好作为急用，还有，等家里有钱了，就把我爹的眼睛治一治，对现在所欠的这些人情钱，等我到了部队我会用省下来的津贴钱去还的，不用您和我爹操心了”，李成山轻声轻语得跟母亲说着，那意思也是尽量不让父亲心烦，可父亲却边吸着他的旱烟袋边借着儿子的话茬说道：“那人情债岂能是用钱来还清的吗，山啊，爹觉得，咱这事啊，不是用钱来还的问题，我倒是觉得咱得担纲起这些乡亲们的人情、乡情，而不是将来要还给人家多少钱，你虽然去当兵了，但你年纪毕竟还小啊，我和你娘不放心啊，你以后一定不能让乡亲们失望啊“。李康健的话不急不躁，不紧不慢，但是，让李成山听得却很有分量。这时，李成山才感到自己考虑事情的浮浅性。

“是啊，孩子，你爹说的对啊，在咱农村啊，有些事情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好多事花钱也买不来，你以后到了部队一定好好干，记住娘的话，咱从农村出去的，咱就要实实在在的做事，千万别干丢人的事啊“，李成山的母亲也是语重心长得对李成山说。李成山点头答应着“娘，放心吧，您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干的，您和我爹一定要保重身体，您的胃不好，您以后吃饭一定有规律点······“，李成山和母亲说话时，本来想说得轻松些，尽量来遏制自己的情绪失控，可想着自己这一走就是几年不能回，心里还是特别惦记着父母的身体，所以心里不由得一酸，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说了半截的话也噎了回去。李成山的母亲几天来，就是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不要留下来，可看到儿子此时泪流满面，哽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老人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双手紧扶着李成山的肩膀，紧盯着李成山的脸庞呜呜大哭，“孩子啊，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娘也不放心你啊，你这一走啊，娘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和你爹有千百个不舍也不行啊，你以后就是大人了，你得有自己的事业了，我和你爹都岁数大了，不能拽你的后腿啊，以后全靠你自己了，呜呜······“，李成山的母亲堆积了几天的情感再也不可抵御得宣泄而出，老人家呜呜得大哭起来。

李成山突然跪倒在母亲的跟前，双手紧紧得抱着母亲的双腿，“娘，孩儿让您担心了，孩儿不孝啊······”，李成山像小孩子一样哇哇得哭了起来。

李成山的父亲李康健看到老伴和儿子娘俩抱头痛哭，自己也是鼻子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想到自己的孩子明天或者是后天就得远赴军营了，这一别，很可能就是几年，不知道何时儿子才能回家来看看，到时候自己或者是老伴是啥样还不知道呢，所以，他就没有打扰李成山他们娘俩，自己叼着烟袋，双手反背着悄悄得来到院子里，心里想，让这娘俩好好呆一会吧，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对儿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说不完的担心和挂念，这是常理啊，想到这，李老汉站在院子里，静静得望着远方，似乎想看到远方是个什么样子，可是，从他嘴中吐出的烟雾，却始终迂回缭绕他的眼前，让他一直处在若隐若现的迷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