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好,走到一旁整理了一番衣衫,好让自己瞧来精神奕奕一点。因着昨晚睡得太晚,我面色并不是很佳,当然,这说法其实是很难启齿的。
我边整着衣襟,边眼风偷偷朝后看去,见她倚着桌台,正安静地望着我,身量依旧是笔直的,脸上则淡淡勾勒出一抹笑意。
明明不相熟的人看来,她一贯是冷冰冰的,强硬的态度很难接近,一如我初次见她。只是随着我与她相处越来越亲密,倒觉得她甚是会打趣人,偏生说一些叫人羞涩的话来,脸上却总是一脸无辜淡漠。
莫非她这平日里,是喝墨水长大的么?
我转念一想,所幸她这般摸样,世间只我一人能瞧得清楚。
只有我一人。
洛神早先已经将热水打来,两人梳洗完毕,便一起下楼去用早饭。这时候在这客店里投宿的客人都起来了,三三两两地落座吃着早点,不时发出低低的咀嚼声,但仍旧是显得萧条寂寞。张掌柜则立在柜台处专心写着账簿,他旁边摆放的辟邪沙正淡淡散发着异样的气息。
雨霖婞此时倒是还没下来,我们简单地要了一叠包点,另带三碗清粥,两人等得一会,便见雨霖婞一袭红衣,风风火火地自楼上飘了下来。
她边揉着太阳穴,边嘟囔了一句:“两位美人儿早上好。”随即坐下来端起粥喝了一口。
她看上去昨晚上好像睡得不怎么好,眼圈还泛着青黑,即使画了淡妆能略微遮掩一番,但无奈在我这眼尖之下,还是能瞧出一二。
我看得出她很是不快,莫非是在担心自己这黑眼圈将她这自诩的貌美如花给挡了去么?我一想到这,不由低低一笑。
雨霖婞斜了我一眼,道:“笑甚么?”
“你。。。。。”我微笑着,思量半响,想想还是莫说,别到时候激起她心中怒火,到时候可就不好收拾了。
“你眼圈是黑的。”洛神瞧也不瞧她,轻轻抿了口粥,却毫不避讳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雨霖婞一愣,立刻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来,照了半响,桃花眼霎时又泛起了水波,一脸忧色道:“怎么办怎么办,连脂粉遮掩都不起作用了,这下姑娘我真的破相了!”
说完,转过头,狠狠剜了洛神一眼,好像很生气似的。
洛神依旧不理她。
“没关系,这淡淡一抹也瞧不太清楚,不妨事。”我一阵好笑,忙安慰她,“你昨晚上怎么了?做贼了?”
雨霖婞耸拉着肩头,扭扭脖子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睡得不舒服,觉得床板老是硌得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一边伸个懒腰,又一边问我:“师师你昨晚上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被床板硌着?”
我此时正在低头喝粥,被她突然一问,差点就要将嘴里的粥喷出来,所幸我顾及形象忍着,放下盛粥的瓷碗,却止不住地咳嗽着,一旁洛神眸子滑了我一眼,默不作声地从怀里掏出丝巾递给我,依旧安静低头喝粥。
我一边用丝巾擦着嘴,一边心里哀叹,糟糕了,脸好像又红了。
“怎么了这是,我不就问你睡得怎么样,你怎么就这般反应?”
雨霖婞一脸惊奇望着我。
死妖女,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现下才不要理她,绷着脸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将早点吃完,紧走几步,跑出客店门去透气。
接下来的时间,我边靠着店门舒缓心情,边漫不经心地扫视着眼前的街道。
可能到了白日,街上并不像是昨晚那般死寂,城里的居民都冒出出来忙碌,也有了人流的气息。只是那气息仍旧是郁郁的,来往行人撑着纸伞,皆一脸寥落,仿佛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正收起它的利爪,蛰伏在这江南古城中。
我默默望着来往流动的纸伞,伸手接了屋檐上滴落的晶莹雨滴,雨滴落到我手心里,漾开去,触感极是冰凉柔软。正晃着心思,洛神从我身后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两把伞另带锦瑟,背上则背着巨阙。
她将伞与锦瑟递给我,眸子殇着,细细的雨丝随着微风飘过来,栖身在她轻颤的睫毛上,而她的眼眸,就像这江南的雨,绵长,风情半掩,怎么也瞧不厌。
我端详她半响,才笑道:“雨霖婞呢?”
“她在后头收拾,就来。”她将伞撑起,轻声道:“今日我们先去那听雨楼看看蹊跷。”
我点点头,两人撑伞走到大街中央,不料这时却听得远处一声凄厉的呼喊传来:“青儿!我的青儿你在哪里?!”
我们皆是一惊,大街上人人侧目,随即便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自一个角落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遇上个人就揪着他的衣襟喊:“青儿!青儿!”
那些人忙嫌恶地躲开,不多时,那中年女人就跑到我面前,蓬头垢面,好不狼狈。
她睁着眼睛瞪了我许久,忽然就抱住了我的衣衫下摆,大叫:“青儿!青儿!我的好孩子!”
我被惊得不轻,无奈被她紧紧拖着,脱不开身,忙低声道:“大婶,我不是青儿,你认错了。”一边说,一边想将她推开,不料她却抱得更紧,我一条腿被她搂抱着,而她整个人都要挂在了我身上。
我顿时窘迫非常,无奈地望了洛神一眼,洛神忙走到我身边将这有些神智不清的女人拉开,而那女人脱离了我,却又饿狼般扑过去抱住了洛神。
洛神身子霎时僵住,低下头去看挂在她腿上的中年女人,眉头微蹙。
那女人又大叫:“我的青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