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赦天下。
一直安静的太后露了面,冷傲的眉目里没有丝毫慈爱,她道:“皇帝爱重你,你自当自重,哀家不欲多言,你自当心中有量。”
玉秾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受欢迎的。
太后言语间都是迫使她自缢得留清白于人间,她冷笑,凭什么要她自缢?
就连从不拜访的皇后也破天荒地来了她的宫里,跟在她身边还有太子高承,一个白皙,瘦弱的孩童,他望向她的眼是恶毒,怨恨的。
玉秾笑,她的孩子已经危及到太多人的地位。
玉秾抚摸着已经隆起的小腹,发呆。
无音,乃至这个宫里每个人都伺候着谨慎小心,生怕她有个闪失。
如水的赏赐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宫里,她就是成了朝廷内外人人羡慕的倾国佳人。
帝王与佳人的传说还在盛传,故事中的帝王却早已醉卧他处,夜夜笙歌。
自她孕后,高祎像完成了一件伟大的心愿,很少再来她这里夜宿。
偶尔,高承会来她的宫中待一会儿,很奇怪,这个孩子来见她时从不多话,也不靠近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无音劝了她好几次远离高承。
她只笑笑,待下次高承来时,她依旧高兴地让他进来。
那是,她怀孕第九个月,身体已经笨重得不行。她第一次邀请高承陪她走走。
又是一年夏,御花园里一如每年繁花似锦,美不胜收。唯一不同的只是赏花的人。
她与他站在一处假山处,瀑布涓涓流下。
她问:“你想杀了我和我的孩子,对吗?”
高承不说话。
她又道:“因为太子之位。”
玉秾笑,浅浅的,忧伤的,她摸了高承的头,高承躲开了,她道:“不用担心,她是个女孩,我知道,她一定是个女孩。”
高承很显然不相信她的话,玉秾也不在乎,只娓娓说道:“如果是个男孩,你可以打发他去任何地方,但请给他一条活路。”
“父皇会立他为太子,我会杀了他。”稚嫩的声音阴沉得可怕,这点倒是像极了高祎。
玉秾嫣然笑,肯定地说道:“不,你父皇不会。”
高承冷哼。
她又道:“不论他是男是女都请你给他一条活路,不然我就告诉高祎,你给我下毒。”
闻言,高承苍白的小脸更白了,他结结巴巴道:“你知道?”
玉秾浅笑着点头,“放心吧!我活不久了,我只求你给我的孩子一条活路,不然你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她恳求着,也威胁着。
高承抿着没有血色的唇,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
“因为,这里死了。”玉秾指着自己的心口,道:“我早就该死了。”
高承懵懵懂懂,但也与玉秾达成了协议。
夏末,天气还未褪下炎热,肚子里的孩子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玉秾挣扎在床上,她没有吼,没有叫,虽然身体很痛,很痛,她死死地咬着嘴,嘴角都咬出了血。
这时,高祎还未到。听无音说,他带着新册封的美人游护城河去了。
她紧紧地握着无音的手,那双眼中的光,无音懂,无音忍着泪,点了点头,她未看孩子一眼便没了生息。
无音看着手里小小的,软软的一团,哭了。
当高祎得知时,他当场抽刀杀了新册封的美人,这个美人只是一个泄愤的,可怜的牺牲品。
史书上记载,德化八年,丽贵妃殁,帝大恸晕厥,次日白了青丝。
作者有话要说: 玉秾是不会爱上一个毁了她幸福的男人。
她不反抗是因为不能反抗,因为玉家军。
她有太多顾忌,她不能任性。她便只能硬生生地被一个男人的滔天权势压得无路可退,无路可逃,最后只能迫不得已依附这个压迫她的男人。
她的死是注定的。
高祎在帝王生涯窘迫时遇到开朗活泼的她,她在他心中就是知他、懂他的解语花。
高祎是爱她的,他的心中始终都有她,到后来,他在她身上得不到丁点回应,他又觉得爱她太累了,他能当一个帝王,但他不会爱一个女人,所以他们注定不能靠近彼此。
☆、番外
我是倾城,我是这个皇宫里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他理政时都会时常把我抱在怀里,好似生怕我会突然不见了。
有时候,父皇会奇怪地抚摸着我的脸,叹着气说:“倾城,你这张脸,太美,太妖异。你以后,可如何是好?”
“难道美丽不好吗?”我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在这个宫里很多人都喜欢我,不过太子除外。他对我总是冷冷淡淡的,看我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我不在乎,每次见他,我都故意往前凑,故意看他黑脸又不敢发作的模样。
我明显感觉到父皇不怎么喜爱太子,但是却依旧坚持要他监国。真是别扭又奇怪的两父子。
从我记事起,音嬷嬷就将娘亲亲自写的手书交给我,从书中我得知了关于娘亲所有的事情。我觉得我娘亲真的好了不起,我也想成为娘亲那样了不起的女人。
只可惜,至今都没有出现像父皇,像九伯伯那样的男人……
随着时光悄悄溜走,我长大了,父皇老了,他的身体就像即将枯萎的树木。
我觉得很难过,只愿日日陪伴着他。
忽一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他将我叫到跟前,将一方小盒子交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