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闷哼出声,仍有一支避不过,将小腿射了个对穿。身后有人喝起彩来。
李沐不知何时训的神箭手,恐怕数量还不止这些,他敢让他们渡江而来,定然是不怕折损,除了为捉拿这个女子之外,恐怕更是为了向君少宜示威吧。
雷旋右腿已伤,要再爬上马背已经十分困难,何况手上再抱着一个女子,但幸好已出了一射之地,那些箭手也不知为何,竟然没有跟上来,大概是有几人失了马匹,不好落单,他身上受了伤,又带着个孕妇,根本跑不远,他们根本也不怕二人会跑到哪里去。
伤了的腿一用劲,鲜血就顺着小腿滑下,要是沿血迹追踪,那是跑到哪都没用的了。眼看得这女子痛得几乎已经神志不清,只道: “啊!——啊——我……我要……死了——”
“姑娘别怕,会生下来的。”他一出口方知失言,孩子都快生了,怎么还是姑娘?但此时他已方寸大乱,手足无措,也顾不着这些。生孩子的事情他是半点不懂的,当然帮不上忙。他奋力将女子顶上马背,自己慢慢爬了上去,眼见天色渐暗,阴阴沉沉的,似乎已经有雨滴落下。四顾茫茫,已至旷野,竟无一处茅屋农舍。雷旋抬头望了望,雨滴仿佛从万丈虚空之外垂下,毫不怜惜地落到怀中这个已至绝境的女子身上。
雷旋怕震到她腹中的胎儿,几乎将她全身之力都移到自己的手臂上,此时酸疼难忍,不敢稍动,只觉她每一声呼声叫喊都似惨痛欲绝,孩子的爹爹却不知为何不在。他心急如焚,但那雨却有越下越大之势,行了十几里地,仍然不见人烟。
几乎快绝望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棵大树,约略可以避雨,他策马过去,翻身下马,将那女子小心翼翼地扶下马来,才发现那马身上也中了箭,一路鲜血淋漓。要追上也该追上了吧。他回头望去,一片荒凉,连个行人也没有。越是安静,就越有古怪。
左右也要再打一场,就算是兄弟,也顾不上了。
雷旋找了一处枝叶繁茂下的干燥地面,将那女子小心放下,此时羊水已经完全破了,那女子下身湿了一片。他微一犹豫,解开那女子下身衣物,隐约可见露出的小小头颅,不由脸现喜色:“快生出来了!”忽觉男女有别,如此私窥大是失礼,脸上一热,低头握一握那女子的手,道:“别担心。”转过身一低头看到自己腿上箭创,方觉剧痛钻心刺骨,险些栽倒在地。他定了定神,咬牙拔出箭,顿时血涌如泉。瞥见那女子苍白的脸上满是关怀之意,强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撕了片衣衫便要胡乱包起。那女子喘息着道:“药……我的——包袱……”话没说完,又被剧痛苍白了脸,大叫起来。
包里除了女子换洗的衣服外果然有些金创药、火石火绒之类,甚至还有一柄短剑。如果不是天生心细如发,便是已经习惯在外漂泊了。雷旋看了看这女子未足双十,已有些风尘之色,不禁微微怆然。
忽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孩子已经呱呱落地。雷旋心中猛的一跳,泪水夺眶而出。这生的喜悦让他长久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到快活。年轻的母亲脸上既疲惫又温柔的神情使她增添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光辉,这果然是身为女子最美丽的一刻。雷旋心中赞叹,用短剑割了脐带,不料手上一松,那剑出鞘后朝自己的手掌斩去,只是恰好斩在那残掌的断指处,没有伤到。这剑倒真是奇怪,拿在手中,像是一颗心脏在手里跳动。他不敢再想,割短脐带后就合上剑鞘。
那婴儿身上有些粘污,要是有热水就好了。可是这种地方,就连雨水都冷得刺骨。
可怜的孩子。
雷旋脱了自己的外衣把婴儿包好,小心抱起这个只有他手掌一般大小的婴儿。女子轻轻的声音像是低叹:“只有七个月大……是男孩么?”
雷旋以为她会想先看看孩子,听到她发问,呆了一呆。此时天色已暗,对他而言已经很难看清,只得又解开一点,低下头去看,看了良久,才笑道:“是女孩儿,十足一个美人胚子。”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看得出美不美?其实刚出世的孩子都皱得和猴子一样,他这么说,分明是安慰人的话。
“女的有什么用?又报不了仇。”女子叹息一声,脸上并无仇恨之色,反而笑了笑,“小兄弟,这次真的多谢你,你也叫雷旋是么?”
这个也字,着实让人难受。雷旋点了点头,怀里的婴儿啼哭不休,情急之下便用手指让她含着,哭声戛然而止。那女子笑了笑道:“我来喂吧。”说着视若无睹地解了衣衫,抱过孩子,在雷旋面前喂起奶来。
雷旋有些尴尬,站起身道:“我去找些干柴,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充饥之物。”
那女子忽然说道:“现下已经是酉时了么?那离明日子时没有多少时辰了。跟我说些话好么?”
“姑娘要说什么?”
“你已经知道我是苏月,大概不知道我是哪一个苏吧。我是昆吾溪苏氏。”
雷旋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