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他。
其实那天晚上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事情,只是陆靳言打电话让她过来,然后拉着她进别墅,她欣喜地以为陆靳言是不是想通了接受她了,可是他就好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在别墅的门口也是出乎意料地和她站在一起,半搂着她,天知道她有多紧张,可是一踏进别墅,大门一关,他又恢复了以往冷漠的模样,甚至直接让她立马就离开别墅。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和思考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她私下买通的记者,第二天的报导根本就没发出去,半夜被人拦截,那时候她就知道,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陆靳言眼底。
他所有的底线,都在于盛欢。
“时小姐,”时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人轻轻地拍了拍,不是亲昵的举动,反而带上了点警告的意味,“她不喜欢你,你就不要整天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她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哭了多少次你应该心里有数,下次她再哭的话,不管是不是因为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做错事情的人总该要付出点代价,懂吗”
盛欢是他的,从头到脚,发丝到足尖,任何一处,完完全全地只属于他,每次见到她哭,一想到不是因为他,不是他给的,心里涌起一股暴虐感的同时也顿觉有些遗憾。
盛欢之前被盛家捧在手心养,之后会由他来接手,她哭,可以,但也只能在和他相处的时候,因为他而哭,怎么也不能再是因为其他不相关的人和事。
这足以让他嫉妒和发狂。
时瑶站在原地,她的双腿已经有些发软了,使不上力,靠着车身才没让自己跪下去,看着在她眼前已经被关上的别墅大门,双手交叠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腕。
眼底是满满的怨恨和恶毒,盛欢到底凭什么。
所有人都喜欢她,明明是盛欢抢走了她的东西,为什么他们都反过来警告她别招惹盛欢,到底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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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欢穿着白大褂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到许昕背对着她躺着,身体蜷曲着,以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病房内似乎还能听到轻微的啜泣声。
失去一个已经成型的孩子,对于任何一个准妈妈来说,无疑是难受的,何况就连子宫,也被迫摘除,失去了一个作为母亲的权利。
盛欢将自己买的东西放在一旁,拉过病床边的椅子坐了下去,就听到许昕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传来,“知道怀孕的时候我们都很开心,结婚了三四年,终于等到了孩子,医生护士在近几年一直是个高危职业,只要病人家属情绪一激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医院不让请产假,他让我辞职,毕竟这个孩子真的很重要,一点风险都承担不了,可是我不愿意,我喜欢这份工作,我喜欢用自己所具有的能力给病人带来安全感和关怀,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在医学院熬夜研究的情景,比起医生,护士有时候更累,也得不到病人家属的尊重,可我还是毅然地选择转专业,大概是我的性格温柔成分居多,比起医生,显然比较适合护士这份工作”,她顿了一下,“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就是我所服务的病人带给我的回报,那是一条生命啊,他们怎么可以”
许昕咬着被角,呜咽着,“那是一个精神病人,打不得骂不得,可我怎么也不甘心,那个孩子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出生了,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一眼,没来得及看看期待他到来的父母一眼,就因为那一脚,我只能自认倒霉,因为他有精神病,因为我的职业操守,我不能和他计较,可换做谁,谁都不会甘心。”
盛欢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太过无力,安静了几秒,盛欢方才开口,温软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显得有点突兀,但似乎又带上了满满的力量。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许昕听着盛欢的话,身体颤了颤,这段话,是每个医学生进入医学院首先都要进行宣誓的誓词。
盛欢叹了一口气,“这是你所喜欢的职业,你之前多喜欢它,如今就有多痛苦,但是痛苦终究会过去,生活总是要向前的,我多说什么都没用,甚至可能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医院可能不需要你,但你的病人需要你,你没法因为那个精神病人一棍子打死所有的病人,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病人良莠不齐,而我们能做的,只是用我们毕生所学为病人服务,苦涩与疲惫是我们的,但同时,病人的感谢与喜悦也是我们的。”
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不管病人是否是无心还是有意之举,单是他患有精神病这一项,就根本无法追究其责任,遇到这种事情,只能自认倒霉,自我调整。
她没办法再多说,因为换做是她遭遇这种事情,不见得会比许昕好到哪里去,盛欢最后看了许昕一眼,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