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是拿出一年来试试,看看咱能吃上白面馍馍不,这咋就不行了?我们伟大的领袖说了,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只要想得到,就能做得到!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咱们放开胆子开,拼命干它个大半年,我就不信这地不能给咱一个大高产!”
他这话激情昂扬,说到最后还压了一个韵,是个顺口溜。
原来犹豫了的人们,又沸腾了,大家伙眼里发光,纷纷说:“对对对对!”
陈胜利皱了皱眉头:“同志们,你们听我说……”
奈何下面的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队长,投票吧,投票决定吧!”
旁边赵辉煌也跟着起哄:“对,投票,民主的才是最好的!”
陈胜利无奈,看了看下面的顾老太,顾老太摇头,没说话。
没办法,大家都沉浸在三倍粮种,试试就试试吧,于是开始投票了。
就在大家热火朝天的投票中,顾建党站在靠窗户的位置,透过吵吵嚷嚷的人群,向前面站台看过去,就在那里,刘瑞华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站着,脖子上挂着个牌子。
挂着牌子的人是不能抬头的,也不能有啥小动作的,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弯着腰,耷拉着脑袋。
哪怕你腰酸了,也得弯着。
站台上的刘瑞华,其实早已经麻木了。人们或许关注她了,或许没关注她,可是她站在那站台上,挂着那牌子,她会觉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她,看她落魄看她丢人,眼里带着嘲笑的目光注视着她的一切。她想在周围筑起一堵墙,挡住这所有的一切,来保护自己脆弱的心不受侵扰。
而就在这时,有一道目光,仿佛透过所有的纷纷攘攘,向她望过来。
她犹豫了下,鼓起勇气,微微抬起头,望向那个地方。
是顾建党。
他正看着自己。
他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怜悯。
然而就是那点怜悯,让她仿佛烫到一般,慌忙把视线挪过去。
她不想被人怜悯,也不想拖累任何人,她只想痛快地嫁人,嫁给一个麻子也行,彼此来一场互取所得的交换。
如此,她不欠任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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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北子庄生产大队就这个粮种问题进行了全生产大队的民主投票,投票结果出来了,孙建设笑了,陈胜利脸上难看了。
陈胜利叫陈胜利,可是这次他没取得胜利,他败给了孙建设买粮种的提议,社员们还是希望去购买这个三倍产量的粮种子。
散会前,孙建设拍了拍陈胜利的肩膀:“胜利,你是大队长,按说这话不该我说,可是有时候你也太退缩不前了,敢干敢拼,才能带着我们社员过上更好的日子!”
他这话说得好听,可任凭谁都能看出,他脸上那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这里没有硝烟,却是一场战争,两个年轻人为了这生产大队的至高权利而进行的你死我活的较量。
陈胜利笑了笑:“你说的是,我以后注意,领袖说了,要听取人民群众的声音。”
他虽然在笑,可是大家伙都知道,他现在心情好不了。
在场所有的社员都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那种较劲,大家多少有些不自在。
生产大队队长的任命是三年一次,每过三年就要选取生产大队队长,明年陈胜利任期到了。显然孙建设很想当这个生产大队队长,他爹是会计,他家各方面不错,成分也好,他也有文化,确实是够资格的。
之前他通过他爹,已经开始撺掇这件事了,可谁知道陈胜利来了一个釜底抽薪,竟然让他爹下台了。
他心里憋着气,就想夺陈胜利这个生产大队队长的职位,也好让他知道,到底是姓陈的厉害,还是姓孙的威风!
等到散会后,陈胜利过来顾家坐,顾老太让儿媳妇点起煤油灯,豆大的灯苗苗旁,陈胜利一脸沉重。
“婶,你说这事儿,真靠谱吗?”陈胜利心里还是存着疑虑。
这什么三倍产量的粮食种子,只听人说过,可是没见过谁家种出这个来了,万一真有问题,那岂不是一年的功夫白瞎了?
“这个事儿吧,不能说咱们没见过就不存在,毕竟咱们没见过的事多了去了!”顾老太想了老半天,慢腾腾地说:“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个什么种子,就算没有三倍产量,那两倍产量,普通产量总归有的吧,无论啥种子,孬的好的,只要种下去,总归能产粮,能够产粮食就没啥。再说了,十里八村,又不是咱生产大队独一份,跟着大流走,虽然沾不了大便宜,但也吃不了大亏。”
这也是顾老太多少年的经验教训了,凡事不能太出挑,总是要跟着大家伙走。比如人家叫粪坑,你就可以考虑叫粪堆,别人叫保家,你就干脆叫卫国,千万别想着搞特殊化,枪打出头鸟,你搞特殊化,最后人家就特殊搞你!
陈胜利想了想:“婶说的也是……”
其实不是又能如何呢,大家伙投票决定的,这就是民主,既然都已经民主了,那就得照着办,不能搞啥一言堂,他陈胜利这事儿说了不算!
顾老太想了想,又说:“对了,赶明儿你去县里,去找你建章哥打听看,他在县城里,见识得多,你也去问问他。”
陈胜利点头:“行,婶,就依你的办!”
陈胜利走了后,顾家的人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这个种子的事儿,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