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左右几家或一层或二层的平房,我们很快到了堂哥家。他家也是二层平房,院门正大开着。董大哥一见,非常兴奋,在门前喊道:
“喂,大保——”
“董弟兄啊,快!快!……”堂哥立即从院门迎出,但一眼看见我们仨人,猛然停步一愣,“哇,婶婶您们也来了!”
堂嫂也跟出来,与我们打招呼,接近母亲。堂哥便继续迈步,与董大哥握手,但他却“训”了董大哥一句:
“来这……还花啥钱?”
“哈,也不是给你吃的!”
“你……”
自然的,堂哥也对母亲手中的东西皱眉一下。而我已经不再介入,只是在这片亲情之中与他们一齐进入了院子,转身关上门儿。呀,屋里的大桌已经摆好,上面挤满了酒菜,大碗虽然反扣着热菜保温,但其仍在冒着热气……董大哥随母亲将手中的礼品往身旁的柜子上一放,关爱地问道:
“大姐,小家伙呢?”
“哦,他在里屋睡觉了。”
董大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门前,轻轻地推开门。我一看,小家伙正熟睡在床上,满脸可爱!他还没到三岁,多睡好哩!因此董大哥也未喊醒他,便又轻轻地退回来了。
“大家快坐下吧!婶婶坐这边,坐‘上面’!”
“啊,婶婶坐‘上面’吧!”
堂哥和堂嫂一边欢喜地发话,一边合作着揭去了桌上的保温大碗,于是鱼汤、清炖鸡、红烧牛肉以及多样炒菜,立即热亮在凉拌菜之间。
“噢!……”
母亲犹豫一下,但是堂哥和堂嫂已经拉起她的两手。我觉得礼仪也该如此,便随着董大哥左右扶着母亲的后背,说:
“妈妈,就这样了,您坐‘上面’吧!”
“嗯,好吧!”
母亲当即从堂哥面前越过两把椅子坐到“上面”的位置——正对着门儿!我们便各自原位坐下了。堂哥高兴地取过酒儿,打开盖子,开始倒酒。这时,堂嫂突然提醒他:
“哦,堂弟不能喝白酒,冰箱里还有一大瓶饮料,拿出来留我们两个喝吧!”
“哎,正好呢!”
堂哥倒好四杯白酒,自留一杯,各递母亲、董大哥、堂嫂一杯,便转过身,走到冰箱前,从中取出饮料,并在旁边的柜子上拿了两个茶杯,快步回到酒桌,递给了堂嫂。于是,堂嫂给我倒上一杯饮料。
董大哥首先举着酒杯站起来,可脸色竟意外的一“暗”,说:
“今天才听说林弟兄的遭遇,我非常气愤,就先敬他一杯,愿他早日顺利!”
“嗯,是的!是的!”
堂哥和堂嫂也一样愤慨地站起来,将酒杯伸向我。母亲的酒杯虽然最后伸过来,且脸色平和,但我清楚每次提及此事她的心中都是痛苦的,所以我赶紧站起身,将酒杯伸向他们,且对董大哥说:
“大哥,没什么!那种领导的结局以后也该像你们单位的那个领导一样,别生气!”
“今天聚会都快乐,碰杯嘛!”
母亲的声音已经热和些,而且她更前倾了身子,将酒杯举近桌中。于是,他们四个酒杯和我一个茶杯碰响在屋中了。
“堂弟说的对,你别气!”堂嫂伸手招呼董大哥,“他那领导就是那类人,咱们也没办法,你若气,就是拿别人的罪恶惩罚自己。坐下,尝口菜吧!”
“大热天的,搞这么多菜干吗?留坏啊?”
董大哥摇头,随我们坐下。母亲也插话道:
“就是的,搞这么多菜干吗?”
“没事!”堂嫂向母亲和董大哥晃着自己手中的筷子,“不多,还有冰箱呢,婶婶您们快尝一口吧!”
“啊,大哥就先尝一口菜吧!”我也边夹菜,边催董大哥。
于是,母亲和董大哥都拿起筷子,各自尝了一口菜。然而,他菜没吃完,已笑呵一声,说:
“呵,大姐的手艺真可以,菜好吃!”
“那就请你多吃,别光说不做啊!”堂嫂敬他一片“红烧牛肉”。
“哎,我吃!你也要吃!”他接过菜,但又愁了,“我们单位虽然曾经有过一个那种领导,害人之后便车祸断腿而灰溜溜地大病离休了,但林弟兄竟也被欺负,我还是难忍的……”
“关于事业的话,古人说:‘天时,地利,人和。’所以,也怨堂弟命运不好,又不会混世。”堂哥边向大家倒酒,边劝起他。
“其实‘不会混世’也不是根本原因!只恨那类丑领导坐上了他们汽车站的官位,”董大哥接过酒杯,瞧着堂哥和我,“如果他们汽车站没有那类丑领导,他也不会命运坎坷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韩二水那种狗性之人才适宜与何站长套近乎。小林弟兄脾气不同、不会点头哈腰,又受过高等教育,所以遭其排挤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啊,确实只能这样讲了,堂弟你就忍着点吧!”堂哥向我点头。
“大姨,金子总会发光的!我相信林弟兄会逐渐顺利的,您也别难过!”董大哥向母亲举起酒杯,“祝大姨晚年幸福!有空到我那旅游一趟。”
“哦,我不气,你们都能笑,就是我的快乐啦!”
母亲再次举起酒杯。堂嫂赶紧给我倒了饮料,于是,我们又碰了杯。然而,董大哥又叹息一声,说:
“唉,要是林弟兄单位的领导,现在就像我们单位的那个领导,就好了……”
“听你那单位的情况,他这领导肯定不会好的。不说了,再尝一口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