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
今时,竟真的遇上!
他欣喜若狂,不由高呼着飞奔过去。
名可秀仅回眸淡淡看了他一眼,便离去。
赵构疾奔的身形突然顿住。
名可秀那一眼,让他心头惊震惊痛不已。
她唇边明明带着浅浅笑容,但那双横波明眸里,却是哀痛欲绝,仿佛天地间的鲜活,再无颜色。
赵构胸中翻腾苦楚,心口如被刀扎,痛得钻心。
那样的凄怆哀痛,仿佛倾一江之水亦无法洗去的哀哀欲绝,刺伤了他!
究竟是甚么人?伤她若此?
赵构胸口悲极痛极怒极!是谁给她伤痛?!赵构突然揪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谁竟给她痛楚?他只要,只要她多看他一眼啊!只要她喜欢,这世间的一切,他都愿意呈献到她面前!为甚么这么哀痛?为甚么?为甚么?
赵构突然跪倒在地,握拳狠命捶打湿泞的泥土,尘泥飞溅,污脏了衣衫、眉眼。
突然,赵构捶地的手顿住,双目骇然瞪大。
名可秀方才所立之处的江边岩石,忽然化为一团齑粉,随风吹扬开去。
劲气内敛,到现在方爆发,这是怎样的武功?
她,竟然哀痛到如此!心碎化石,劲化碎石!
赵构眼泪突然迸出,就那么跪在雨中,疯子般大哭。
……
“少主!”
名雅看见名可秀回来,心头顿松口气,小心觑得眼少主脸色,唇边笑容浅浅,难道是好消息?名雅不由雀跃,但为何少主身后的莫阁主容色却惨淡得让人心痛?
“小雅!”名可秀轻柔道,“去请武院的名长老过来一趟。”
名雅心下奇怪,口中却应得声,飞快去了。
“阿莫!”名可秀挺立的身躯仿佛突然间失去气力,右手按上莫秋情肩头支撑,浅笑颜容霎时间苍白如纸。
“少主!”莫秋情惊声扶住她。
“阿莫,扶我去书房。”
名可秀微微一笑,神色从容轻缓,左手却突然掩住红唇,丝丝血线自指间溢出,身子倾倒下去。
“少主!”莫秋情抱住她,突然间明白少主为何要名雅去请名重落。
少主,早在江岸边时便已经悲痛受内伤了吧?请名重落过来,是为疗伤。
莫秋情强忍心中悲痛,将名可秀抱入书房轻放长椅之上,突觉自家面上凉凉浸浸,竟不知于何时,已泪流满面。
*****
靖康元年二月初三日,金军再度攻城。
哀兵必胜,宋军悲痛反击,赢得第四次守城胜利。
二月初四日下午,金军突然派出使者议和,要求宋廷向金国进贡岁币五百万两(每年),并犒赏金军军银五百万两,割让河北三镇(中山、真定、河间),金国便退兵。
大宋朝廷哗然。
以李纲、种师道为首的主战派奋然反对议和,以李邦彦、张邦昌、李梲为首的主和派却逮着机会,以大宋兵弱为由力主议和。双方在垂拱殿内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赵桓容色仍然苍白,听着殿下群臣吵嚷,心中一阵烦恶。卫希颜和茂德帝姬的逝去让他心力交瘁,心里空荡荡的似再无依着,乍闻金军议和,他突然松了口气。
但李纲、种师道所言亦有道理,国土岂可割给敌国,况且河北三镇向为大大宋抵挡金国入侵的北方重镇,若割给金国,金军便可随时长驱南下,中原危矣!如今抗敌形势大好,只需坚持金兵便可退却,何得议和!
赵桓犹疑难决,退朝后想起卫希颜临去前曾交待“若遇不决之事,可从种师道”,遂召入种师道问策。
种师道沉毅道:“陛下,金军正因攻城不得,方提和议!如今,我等只需再据城坚守一段时日,待金军士气颓堕,大军出击,金军必须败退北回。我军再趁追击,便可收复北方失地!”
赵桓心头一松,神色间有些急切,“种爱卿,大军何时可出击?”
种师道沉吟一阵后,谨慎回道:“陛下,最迟到二月底,金军粮草便耗尽,我大军即可出击。”
“二月底!今日方初四!”赵桓隐有失望。
入夜时分,李纲突然偕同姚平仲觐见皇帝,直议到深夜,方出宫离去。
赵桓揉着沟纹渐深的额头,缓缓,凝望母亲挂像,喃喃道:“娘娘,我觉得好累!真想一觉睡下去不再醒来!还好,只需再坚持几日……再坚持几日便好……”
年轻的皇帝喃喃低诉着,仿佛要从母亲的微笑中寻得信心,烛光摇曳下,神情萧索无比。
*****
浩淼无垠的大海上,波平浪静。
一艘三桅帆船鼓帆而行,如一片白羽,飘向海天交际之处。
楼船上,一间舱房里,床上静卧一人。颜容肤质晶莹剔透,容色却苍白无血,脆弱得如同一张白纸,一捅即破。
“白纸”上,细密柔长的睫毛突然微微颤动了几下,仿佛蝴蝶展翅般,轻巧地颤动。
卫希颜突然睁眼,干燥的床,温暖的被子,木梁的壁顶。
她还活着。
卫希颜无声一笑,却发现除眼珠尚能转动外,全身上下,虚荡荡无分毫力气,不过是呼吸得微重些,胸腑便如尖锥刺痛。
她微微定神,脑中便突然闪过雷电惊刀,胸腑间的刺痛陡然加剧,禁不住血气翻腾,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
这口血喷出,胸腑间却似微微一畅,手脚有了些力气。
轻衣!她手指微微颤抖。
她感觉不到白轻衣的存在!
那种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