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目色中掠过淡淡遗憾。可惜啊,不是男子,若不然,和秀儿堪称相配契合!
卫希颜看得分明,扬眉洒笑如清泉流石,朗朗道:“希颜为报父母之仇,遵亡母之嘱以男子之身行事,他日待得事了,便将回复女子之身,与可秀携手一生,白首共盟!”
话音落于山峰,不重却如一道巨雷,同时在名可秀和名重生心中震响。
名可秀没想到卫希颜竟这么直白地将两人感情坦陈于父亲面前,暗叹一声恨不得狠掐那人!她与她的感情心照不宣,父亲即便惊震愤怒也会以大义为先,隐而不发,但这般直白道出,父亲何得不怒?心性必定出手!她不由嗔怪地瞪了卫希颜一眼。
卫希颜却非一时冲动。名重生已知她俩之情,却隐而不发,显是故意揭过此事,但她若因黄河之战对可秀父亲有所求而亦行退避,在心理上便先矮了名重生一截!情场如战场,谁的气势先弱,谁便居于下风!卫希颜此刻断不容自己后退半步!此时表白虽会激怒名重生出手,但可秀父亲伤势未愈,又将顾及黄河之战必得留手,她当可一战!
卫希颜侧头向名可秀挤眼一笑,名可秀微怔后领会到她心思,唇角笑意方扬又倏地横瞪她一眼,鬼脑筋竟谋算到父亲头上么!
名重生怒极反笑,宽袍大袖猎猎飞扬,清雅面容峻如重山,身形一闪掠后数丈,峰顶突然间急寒转冻,卫希颜所立之地俱为冰霜冻结,一道粗如石柱的冰棱刺突然从空气中裂现,破空刺向卫希颜左肩。
卫希颜凤凰真气运转,纯钧剑连鞘斜劈出一道白芒剑气。孰料冰刺被剑气劈中却未震飞,“咔嚓”一声自前梢脆断,梢头冰刺如锥刺向肩头,势道更猛,梢尾脆断的巨大冰棱化冰为雨,丝丝如箭,万道寒芒。
名可秀扬眉色变,双指微并,箭惊指待出。
卫希颜心头一惊,她身形若急掠开去,自信可以闪避,但她身后是名可秀,万不可退避,以免伤了爱人!清喝一声,纯钧剑陡然出鞘,雪芒剑气势化巍峨重山,峭壁如盾,任尔势化如锥如箭,我自岿然不动。
名可秀神情一松,箭惊指垂下,唇角噙起笑意。
冰椎、雨箭撞入剑盾,却并未发出想像中惊天动地的声响,却在触上剑盾的刹那,锋利疾势的锥箭尽化为细雨,润物无声。重山壁立,锋锐不进,但细雨润石,坚韧难挡。
卫希颜剑盾隐隐软化,她心底一沉,真气化守为攻,反震逼去,细雨如幕震散纷飞。
万道雨丝飞扬开去,卫希颜唇角方扬,突觉不对,周遭空气突然干涩,似乎随着雨丝飞出她身边的空气也被抽干,呼吸之地一片窒息,胸口沉重如巨石相压,臂沉剑颓。
她大惊下化外吸为内息,纯钧剑抬胸,承住千钧压力,缓缓向前平刺。
名重生突然收手。剑气刺破真空,生命重归山风。
卫希颜后背汗湿,不过一招,却完全陷于被动,为名重生势境所牵,她心下惊震,抱剑于胸道:“宗主流水心法,瞬息间以气化霜,霜凝为冰,再冰化为雨,雨化入气,随心所欲,势境制敌,晚辈佩服!”
名重生面容无波,身形拔空而起,重回石柱之上,盘膝迎日,袍袖峨带高空飘拂,恍似当风欲去。
名可秀容色渐转凝重,父亲为雷动所伤,竟是如此之重?不由暗生隐忧。
卫希颜暗悔,不该惹得名重生妄动真气,牵出伤势,心中顿生不安。
两人各有心思,一时立于峰顶不语,默然凝望高空石柱。
良久,名重生语音自半空传下,“卫希颜!”
卫希颜心中一震,可秀父亲突然以此名相称,显是已放下私怨,以大局为先,她不由肃然应道:“晚辈恭聆宗主指教!”
“昔年萧定寒与傲凌空一战,一枪天外破雷势可夺天,却败在傲凌空的一拳之下。”名重生语声如清流潺潺,徐徐淌下,再无一丝火气和波荡。
一柱石下,卫希颜与名可秀仰首倾听。
“萧定寒之败,非是败于武技,而是败于势道!”
“势道?”卫希颜与名可秀不由惊讶对望一眼。
名重生道:“萧定寒的霹雳枪法,修的是刚霸之气,然以霸王之枪,行刺杀之事,便如君子堕于尘泥,于势道已逆;傲凌空一拳天地乾坤,却是挟天地之义击出,合了那一拳的势道。宗师级高手之战,胜负之决已不在于武技的一招一式,而在于境界。境界一消一长,萧定寒落败便在必然!”
卫希颜秀眉微皱,似有所悟又似有所不解。名可秀于势道的体悟却是比她深刻,闻听下微微思忖一阵,双眸顿时闪耀光彩。
“卫希颜,萧翊的挑战书可在?”
“在!”卫希颜掏出那纸挑战函,右手一扬,薄薄的一张纸斜向一柱石飞去,山风逆吹,那张纸却如被重物相夹般纹丝不乱,冉冉飞行。
名重生清邃目光浮过一抹赞色,十余丈的距离,竟能力控自如,卫希颜内气之深厚,观中原武林,怕是仅次于雷动和他之下。
他目光扫过挑战函,修眉不由一皱。
萧翊的字,似随意挥就,没什么书法笔意,但构合在一起却如龙腾九空,霸气凌于天地。名重生心下叹息,他若未伤,亦未有把握可与此人相较!卫希颜与萧翊一战,实是……
名重生目光扫向石下那女子,清灵飘逸一如崖顶清风,眉间的冷静明睿又似极了名可秀,真是可惜了……
函帖缓缓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