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惊疑发愁时,皇帝身边的红人延福宫总管李彦突然带来官家的口宣御旨:“尽快结案!”
尽管结案?不是尽快破案?开封府尹正站着发愣,太师的心腹亲信便到了,书房一番私议后,开封府尹喜气洋洋地升堂结了案。三个投案犯人结为同谋,毒害朝廷官员,罪不容赦,判秋后处斩。次日,狱吏禀报大人,三犯昨夜于牢中自杀。
于是,沸腾帝京一时的下毒大案便这么突然地破案了结了。
等着看戏的东京城百姓自是失望,却未知暗地里的波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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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七年二月初七,领枢密院事蔡攸抱病停朝,徽宗下旨抚慰;未几,蔡攸上章表奏病体不愈,恐难尽职,徽宗温言劝勉一番后,随即下旨免去其领枢密院事之职,迁知扬州府调养。
蔡攸身为枢府高员,皇帝身前的红人,突然被外放出去远离帝京权力核心,虽说是以调养身体为由,但明眼人只略一想便知和前期突然破案的蔡鞗中毒案子有关。皇帝亦是念了旧情,将其贬谪到以富庶闻名的扬州府。
获知蔡攸外放的消息卫希颜仅淡淡一笑,对于预料之中的事她并不诧异,但她不知道的是因她的介入却改变了蔡攸的命运,本应在靖康之变前才遭贬谪的蔡攸提前被贬,却也由此阴差阳错地避过了被宋钦宗赵桓诛杀的命运。
她更不知晓的是本应在宣和六年便遭罢相的王黼因她之故仍然居在相位。当初她献上清神丹,赵佶一边服用,一边让王黼的应奉局四处搜刮珍奇药材,以期卫轲炼出更具神效的丹丸。王黼办此事极为卖力,徽宗存了一分感念,就这一分感念维系了王黼的相位到宣和七年。
宣和七年二月初十一,御史中丞何栗第七次上表弹劾王黼十五大罪状。
徽宗犹疑不决。李彦突想起前天于养生殿品茗,和卫轲谈论帝京何处宅第最为雅致,清圣笑讽梁师成之语,心中顿时一动,上前奏道:“官家,何栗弹劾王相公之言是否属实,何不征询一下梁少保的意见?”
徽宗奇道:“王黼之事,梁师成何以知晓?”
李彦道:“官家,小人听说王相公府与梁少保仅一墙相隔,为来往方便,遂于墙上开一道小门,平时来往皆不从大门出入,由宅内小门通即可!”
徽宗顿时目光一沉。李彦心下暗喜,官家虽然向来喜欢重用他们这些内侍,但最忌讳内侍与外臣拉帮结派,若放在王黼得宠时奏此事,官家多半闻之召来斥责两句便过了,但今时皇帝已然生出弃棋犹疑,他趁机奏出此事,既可打压下去一个争宠的臣子,又可狠扯一下梁师成那老奸的后腿,何乐而不为!
二月初十二,徽宗突然御驾梁师成府第,经朱红大门而入,龙目一扫,果见与临院的墙上开有一道人高的小门,当下心中不悦,淡淡两句后,摆驾回宫。次日,皇帝纳何栗弹劾表章,罢王黼相位,复起蔡京为相,掌管三省。一时朝中蔡党弹冠相庆,朝中清流却是面面相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罢斥王贼,却又将蔡贼迎回,何谓天道不公?何栗气得浑身发抖,便欲上前诤言力争,被资政殿大学士宇文虚中及时扯住袍带,微微摇头。
“蔡贼已年至八十,还能挺得几时?现下吾等要防的是蔡绦代父而言。”宇文虚中私下道。
果然,二月初十五,上擢徽猷阁待制蔡绦领枢密院事,顶替原蔡攸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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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鞗中毒当日,卫希颜自下了诊断后,便以避嫌为由束手旁观。众御医愁眉研讨大半日,仍没把握,不敢冒然下方,否则若得万一,一干人全家加起来数百口都别想活了。但蔡鞗被延得一日,呼吸益发微弱,面色已呈青紫带黑,一见便是将亡之相。太师府里人心惶惶。
徽宗一日三次过问,蔡京惶恐之下只得叩请皇帝诏命清圣御医诊治。
卫希颜接旨后却面呈犹疑,对徽宗道:“陛下,蔡待制这毒实是猛烈,卫轲难有万全把握!”
徽宗皱眉道:“爱卿连帝姬之毒皆能解,然则蔡又思之毒更甚?”言下隐有怀疑。
卫希颜拱手淡淡道:“陛下有所不知,帝姬所中之毒虽然厉害,却是慢性之毒,况有天家贵气护体,自是不同于常人。而蔡待制之毒来势凶猛,毒方入肤便已经溃烂于肺腑,纵使能解亦是脏器俱损形同废人,能否得愈实是未知之数!”
徽宗龙颜阴晴不定,良久惋惜一叹。李彦觑了眼皇帝颜色,轻声道:“官家,所谓死马当成活马医,不若让卫御医一试?”
“也罢!清圣但管放手医治,朕恕你无罪!”
蔡绦擢升之日时,蔡鞗苏醒了。但对这位斯文俊秀的蔡五公子来讲,若果下半生一生都要卧躺于床榻不得起身,他宁可不要醒来。“茂德!”蔡又思流泪不止。
徽宗听得李彦报时亦不由叹息一声,数度派内侍赴太师府宣御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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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没,太师府五公子病好了,但瘫痪了,下半身一点都无法动弹!”
“啊!帝姬嫁过去岂非要守活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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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圣,蔡鞗瘫痪卧床,官家已有悔婚之意。你,可等得机会了!”延福宫总管品茗笑眯眯道。
卫希颜举盏笑得从容,“尚需大官从旁提携!”
宣和七年二月二十,蔡京替子蔡鞗上表痛哭流涕,伏乞降罪。徽宗慰言安抚再三,终于在蔡京七度上奏痛哭无法承沐天恩,伏乞天家赐罪的表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