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措益西的身体并没有因为短时间的休息而好转,在扎西强木等人用宴结束准备将其叫起时才发现,这老厨子居然发烧了。探了探他的内关穴,发现本来平稳的脉搏变得紊乱起来,再摸了摸额头,滚烫得吓人。
午时刚过,在与当地藏家挥手道别后,扎西强木等人再次上路,多吉佩云背着老厨子,一路上抱怨个不停。临行前,奉天年向家主要了些老姜,此刻正用一张麻布裹着姜块用手压榨,麻布上渗满了姜汁,他取下失去水分的渣滓丢掉,然后用麻布为老厨子抹背。
在奉天年的大力推搡下,老厨子上下起伏着,这让多吉佩云非常尴尬,总觉得这老家伙是老不正经,于是对扎西强木说道:“我说扎西少爷,当初就该把魏舒儿带上,她是藏医,一套针灸下来老厨子立马就能活蹦乱跳,现在可好。”
虽说奉天年对老厨子的身份报以怀疑,但多吉胖子的话实在难听,一路上磨磨唧唧的倒像个娘们儿了,于是说道:“我说多吉胖子,你把嘴闭上,到了茂县解决了当务之急,再让当地藏医给他看看就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互掐起来,反观扎西强木就沉稳了许多,他对自己的判断一直有着深刻的信心,在他看来,老厨子现在的行为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作为一个才入伙不久的藏传佛说唱艺人,他有充分的理由来试探新环境里的每个人,如果刚才自己徒手入铁锅的举动在他看来无关紧要,那么他就会用更加严重的事态来揣测自己的诚意。
所以,他发烧了。
在日常交际中,这个人可以扮演一名厨子的角色,与所有人谈笑风生,但一旦把处境转换到关乎性命的范畴上了,是个人也会提起十二分精神来斟酌,同样,这也是此次扎西强木为什么要带嘉措益西出行的原因,扎西家需要的是有实力的门客,老厨子需要的是有诚意的家主,同是戏台沉浮,台上台下两片天地,就让它继续演下去好了,只要能达成目的。
离茂县还有八十里的脚程,子夜时分方可借夜色安全入县,甚至有望追上那名刺客。
不论此行前往茂县的是哪位二流高手,扎西强木都未雨绸缪的做好了应付准备,在当初离开松潘县的时候,他刻意让魏舒儿准备了数瓶‘解药’,解药分两种,一记解蛇毒,一记解蝎毒,其实两份解药都是魏舒儿为了预防族内有人中蛇蝎毒而提前准备的,为此她抓了一只藏蝎和一条毒蛇,用它们的毒液分别少许的注入到两匹马体内,等过一段时间以后,观察马是否有中毒迹象,等马没有中毒现象以后再次加重剂量注入,日日夜夜不断的累积,直到马对蛇蝎毒素产生免疫以后,就采其血液,作为解蛇蝎毒的解药。
这两种解药将会成为藏蝎胡子田和竹叶青龚媛的致命克星,只是,早闻那有藏狮称谓的六六儿是个腿功大家,如果要将其挫败,想必只有以力克力,只道腿功如此了得的人,是否早已完成刺杀,已经返回黑水县了?
不知不觉,当扎西强木从思考中醒目过来,才发现多吉佩云和奉天年都停下步伐,耳畔是风吹青草的沙沙声,面前,是一名干瘦汉子拦住了众人的去路,这汉子身上披着一套厚重的黑鬃大袍,一手提着一柄藏家战旗,那由毛绒组成的幡上立有三根直刺天际的犄角,是柄长约一丈的旌纛。
他的到来悄无声息,甚至连扎西强木都未能察觉到,身由腿动,腿随身动,如此臻于化境的身法,显然有极强的腿功造诣,看着眼前这人,多吉佩云将斜挂于腰间的两柄藏刀拔出鞘来,明知故问道:“哪来的剪径蟊贼,敢拦爷爷的去路?”
来人将沉重的旌纛往草地上一插,一双眼睛中透着凶光,目光游流到多吉佩云背着的老厨子身上,似乎察觉到那并非自己要寻找之人,于是收回目光,对多吉佩云冷冷一笑,道:“你们的胆子真够肥的,老子要不是急于救峰主,早就走一趟汶川把盟主请过来了,你叫多吉佩云是吧?”
听完来者的话,多吉佩云鼻子喷气,不屑一笑,道:“怎么,难道你们四姑娘山的暗杀榜上有我的肖像?嘿,扎西少爷,你听啊,我也是有明码标价的人了。”
扎西强木不为所动,只是关注着来者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没猜错,来者就是藏狮六六儿了,早闻他师承四姑娘山大妹峰峰主柳云开,柳云开是何等角色,那是在英武榜第十三位上笔走龙蛇有过记载的,有江湖传闻,说他曾经只身进入蜀王府刺杀过朱友堉,虽然没成功,但因为击杀两百名王爷的贴身亲兵而名动巴蜀内外,并被朱友堉大笔一挥,将其名讳以及身世描述进了英武榜的第十三道空白之上。
柳云开是川内腿功第一人,十四年前是**族长司之一蒲巴家里的门客,一生有两门拿手绝活,其一是扛纛扫千军,其二是身法化魍魉,只因后来蒲巴家为央金家吸收,他也因为被白-玛阿坍的菩萨拈花刀砍成重伤而退隐进四姑娘山,后来收了一个徒弟,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而这个得有扛纛扫千军和魍魉身法之结晶的人就站在面前,他就是四姑娘山七十二位长老中的藏狮,六六儿。
“你们不消再向前走了,安县的族长已经被我手刃,脑袋已经送回黑水县了。”六六儿压抑着心中躁动的狂热,道:“置我幺妹儿峰八百门徒于血泊之中,也算你们能耐斐然,不过我已经还了你们一份大礼,黑水县的所有百姓,不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