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走入一家尚未营业的夜店，穿过空空荡荡的内厅和舞池，走到吧台前，一屁股坐下，对着里面喊道：“伏特加，谢谢！”

吧台内不再是上次那个唯唯诺诺的服务生，而是一个身材高挑金发蓝眼的年轻女性，女人低垂着面孔无聊地擦拭着桌台，对于杜克的喊声表现出听而不闻的态度，直到船长拍着桌面重复了一边先前的话语，才轻轻抬起头老，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们还没有开始营业……”最新小说“”

女人说一口英语，自小生活在米国的杜克很轻易地从她的口音中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英国人？”杜克挑着眉毛问道。

“鄂罗斯人……”女人淡淡地回答，却还是没有转身拿酒的意思。

杜克想喝酒，却不敢像无赖警监许乐那样对面前的年轻女人耍横，所以只好试图抄袭警监先生当时的另一种行动，开口说道：“我上次来过的，你可以喊你们老板过来，他一定会满足顾客想要喝酒的合理要求……”

杜克装腔作势的举动只是迎来了对方淡淡的一笑，女人抿着嘴唇看着杜克缓缓说道：“你认识我们老板？”

杜克骑虎难下，眼珠子转了转，发现夜店内除了两人之外再没有别的身影，于是咳了咳嗓子说道：“没错，我和你们老板很熟悉的……”

“可是我却不认识你呢……”女人停下擦拭吧台的动作，身体轻轻向前屈了屈，对着杜克的面孔含笑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杜克大囧，脸色瞬间像被泼上了一层红墨水。

船长红着脸愣了半天，最终一句话也没说，站起身朝着女人点了点头，转过身就想离去。

“你想喝什么样的伏特加？”女人的一句询问阻止了杜克离开的脚步，“波尔金卡、灰雁、还是艾达龙？”

杜克驻足，转身，看了看含笑不再言语的女人，内心挣扎了几番，终于舍下向来并不怎么在意的面子问题，挪动着脚步回到了吧台之前，先是低着头闷声自嘲了几句，然后仰起脸无所谓地说道：“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你有什么推荐的么？”

“波尔金卡和灰雁名气更大，喜欢的人很多……”女人笑着说道：“但我还是想向你推荐艾达龙，……它有着别的伏特加没有的纯正味道，纯正的鄂罗斯味道……”

烈酒入喉，辛辣而又舒畅，杜克惬意地并且没出息地打了个嗝，稍稍缓解了先前的尴尬，看着继续在吧台上擦擦抹抹的年轻女人，终于产生了比对杯中之物更深厚的好奇，腆着脸开口说道：“我叫杜克，虽然很清楚向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询问姓名很不礼貌，但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叫老板……”

“你一向都这么直接么？”女人笑着丢下手里的抹布，看着杜克说道：“尤其是对女孩子？”

杜克的脸再次红了，低着头倒上一小杯酒梗着脖子灌下，试图证明脸色的色彩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酒精的缘故。

“狄安娜亚历山德罗维奇布尔加宁……”女人用一串俄罗斯语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似乎察觉到杜克一脸困顿的表情，接着又说道：“你可以叫我狄安娜。”

杜克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在重复鄂罗斯名字这个艰难的问题上面丢人现眼。

“很高兴认识你，狄安娜小姐……”杜克没话找话地说道：“这是你的店子么？看你年纪并不是很大的样子，能开起这么大的一家夜店，可真是让人惊讶。”

“问过了姓名，你还想问问年龄么？”女人似笑非笑地说道。

杜克的脸第三次燃烧起来，这次更加上了酒精的催化作用，整个面部皮肤看起来像极了人类始祖某种灵长类动物的臀部……

船长再也不敢轻易发言，而是一杯一杯地倾倒着手中的酒瓶，然后一口一口地灌进自己肚子里，直到酒瓶变空，直到暮色降临，直到几个前来上班的服务生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吧台内外相对而坐的一男一女，杜克才站起身来，扯开了衬衣上方的第二个扣子，挥手散了散沸腾在身上的热气，冲着吧台内的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钱包里揪出一叠纸币，按在桌台上，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狄安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杜克的背影，眉眼中若有所思。

杜克走到店门口，却被一个服务生模样的年轻人拦住了去路，船长刚刚做好防卫姿势，却看到对方从身后畏畏缩缩地掏出一个本子来……

“杜克先生……”年轻服务生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很喜欢你演的那部电影，请问能给我签个名么？”

杜克讶然，然后第四次红透了脸。

船长向来没有拒绝人的习惯，尽管毫无防备从未经历，但还是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东西，拿着一只粗笔纠结了半天，最终狠下心来，哗哗哗几笔涂抹完毕，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懂自己的鬼画符，仓皇皇夺门而出溜之大吉……

年轻的服务生低着头拧着眉毛看了看本子上的签名，苦思冥想了半天，最终自我安慰地说道：“这些的吧？……没错，一定是中文……”

杜克逃出了酒吧，压低了帽檐，走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清凉的风打在杜克脸上，让刚刚空腹喝了一整瓶闷酒的船长忍不住有些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