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多了。”

浅水将下巴搁在桌子上，说话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夏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她是解释不清楚她妈妈的那些事的。夏夕想拿回自己的笔，发现浅水将东西攥得死死的后，扭过头去：“智子，借我一根笔。”

智子就坐在她们的后面，是一个留着很长的头发的女孩子。智子的父亲在小镇上开着一家照相馆，智子小的时候，常常会做照相馆里的小模特。家里人让她留着很长的头发，这样的话可以给她弄出各种发型。真发做出的发型毕竟看上去更自然一些。如今因为习惯，她仍留着长发。

智子刚才好像在发呆，镜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如梦初醒：“啊，要笔是吗？给你！”

“谢谢。”

过了一小会儿后，镜感到有人在轻轻地戳她的背。

镜转过头，看到智子递来了一沓东西：

“这是我们家照相馆的优惠券，给你们。”

智子说的是“你们”，这其中包含着的是镜和浅水。话说回来，从上个月起，智子一直在送优惠券，而浅水拿到的是最多的。

“你家怎么在不停地搞优惠活动？不会破产吗？”

被人这么问的时候，智子一面笑着说“不会的”，一面向浅水投去目光。前排的浅水很少转过头看后面，而且往往趴在桌子上睡觉。尽管如此，智子仍坚持不懈地望着她。

夏夕大抵上能猜得出是怎么回事。所以，接到优惠券以后，她把它们全部放到了浅水的桌子上。不过这次，智子忽然说：“夏夕，这里面有你的份，你拿几张吧。”

“我，我并不照相的啊……”

“但是你妈妈昨天傍晚到我家那儿拜访了，约好了今天要来照相。”智子疑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吗？她还对我爸爸说，要和你一起来合影。”

夏夕似乎是被吓到了，一下子坐直起来。与此同时，一旁的浅水醒了。她悠悠地转过头，对着智子道：“智子，你不是说要把那东西带来给我看吗？”

原来收到了很多优惠券以后，浅水让智子把一些样片拿过来给她看。智子拿了些最近的，但是浅水并不要，特意说道：“我想看智子拍的那种。”

“但是……那并不好看。”

“你先拿来给我看看嘛。”

下一节课里，浅水一直偷偷地在课桌下面翻阅着相册，时不时地露出谜一样的微笑。后面的智子整节课如坐针毡，而夏夕则在发呆。

夏夕在想她的母亲。

夏夕没有十五岁以前的记忆，她不知道是谁生了她，不知道自己十五岁之前在哪里生活，只知道从有记忆的那天起，她就呆在一堆花花草草之间。养育她的女人直言不讳地道：“你是我在自己的院子里发现的。某天早上我一觉醒来，看见院子里突然站着一个人类的孩子。在我新种的花的旁边，你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

“我想着，养孩子大概和种树种花差不多吧，就开心地决定把你给留下。”

那个鹤妖的确是把养孩子想得太简单了。在意识到养孩子不是松松土浇浇水抓抓虫子就能解决问题以后，鹤妖正儿八经地研究起怎么养育人类的孩子，甚至想过要不要去找姑获鸟那种妖怪，向她讨教养孩子的方法。后来有一天，鹤妖兴冲冲地买了一辆婴儿车回来，招呼着夏夕往上面坐。鹤妖说：“我听别的妖怪说了，要好好地照顾婴儿！”

夏夕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看了半天后对她道：“我已经十五岁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鹤妖的眼里，她居然和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差别。

鹤妖最终明白了夏夕已经长大的事实，但仍舍不得扔掉那个婴儿车。值得一提的是，今日，鹤妖打算正式扔掉婴儿车了。

鹤妖坐在校门口附近的树下，和镜说着夏夕的事。

镜没想到八尺成为人类以后会被妖怪收养，专注地听着。

“那孩子说她已经十五岁了，接着我才意识到，对于人类这种生命短暂的家伙来说，十五岁，的确算是长大了。”

“在妖怪的眼里，十五岁的妖怪的确和婴孩差不多。”镜理解地点点头，“您一定在很细心地照料她吧？”

镜满以为眼前这面容柔和的女人会微笑着说是，没想到对方轻松地笑起来，说：“我只是在种树种花的时候，顺手种了个孩子。”

鹤妖是一个奇异的妖怪，她在小镇里拥有人类的身份。她仔细地看了镜一阵子，接着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镜。”

镜发觉到对方看着自己的怪异眼神，追问道：“怎么了吗？”

“啊，没事。只是想问一下而已。我看得出来，你和我一样，身为妖怪却能被人看见，对吗？”

“我能被人看见，是因为我曾为一位神明大人做事，她给予了我这样的能力。你也是这样吗？”

镜虽然想着为八尺做事，但尚且还没有成为八尺真正的仆从，所以她摇了摇头。

镜这样的反应让鹤妖心里一沉。因为她知道，能被人类看到的妖怪，不是太过强大，便是太过弱小。眼前的镜虽然外表柔弱，身上却隐隐地有着强大的妖力。

这妖力让她记起很久以前的一个逃亡的妖怪，据说这个妖怪的能力仅次于东边的那位神明大人。后来被驱赶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孩子藏在了一面镜子里。所有人都未曾找到过那面镜子。

不，也许是她的错觉吧。镜看上去性格温和，怎么可能会和那种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