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一样。“他们不会在这儿枪毙他的,”霍·阿卡蒂奥向她说。为了不让别人知道
谁开的枪,他们会利用深夜在兵营里处决他,并且埋在那儿。”雷贝卡继续等待。
“那帮无耻的坏蛋准会在这儿枪毙他,”她回答。她很相信这一点,甚至想把房门
稍微打开一些,以便向死刑犯挥手告别。“他们不会只让六名胆怯的士兵押着他走
过街道的,”霍·阿卡蒂奥坚持说道。“因为他们知道老百姓什么都g得出来。”
雷贝卡对丈夫所说的道理听而不闻,继续守在窗口。
“你会看见这帮坏蛋多么可耻,”她说。
星期二早晨五点钟,霍·阿卡蒂奥喝完咖啡,放出狗去的时候,雷贝卡突然
关上窗子,抓住床头,免得跌倒。“他们带他来啦,”她叹息一声。“他多神气啊
。”霍·阿卡蒂奥看了看窗外,突然战栗一下;在惨白的晨光中,他瞧见了弟弟,
弟弟穿着他霍。 阿卡蒂奥年轻时穿过的裤子。奥雷连诺已经双手叉腰站在墙边,腋
下火烧火燎的脓疮妨碍他把手放下。“挨苦受累,受尽折磨,”奥雷连诺上校自言
自语地说,“都是为了让这六个杂种把你打死,而你毫无办法。”他一再重复这句
话,而罗克·卡尼瑟洛上尉却把他的愤怒当成宗教热情,以为他在祈祷,因而深受
感动。士兵们举枪瞄准的时候,奥雷连诺上校的怒火止息了,嘴里出现了一种粘滞
、苦涩的东西,使得他的舌头麻木了,两眼也闭上了。铝s的晨光忽然消失,他又
看见自己是个穿着裤衩、扎着领结的孩子,看见父亲在一个晴朗的下午带他去吉卜
赛人的帐篷,于是他瞧见了冰块。当他听到一声喊叫时,他以为这是上尉给行刑队
的最后命令。他惊奇地睁开眼来,料想他的视线会遇见下降的弹道,但他只发现罗
克·卡尼瑟洛上尉与霍·阿卡蒂奥,前者举着双手呆立不动,后者拿着准备s击的
可怕的猎枪跑过街道。
“别开枪,”上尉向霍·阿卡蒂奥说,“你是上帝派来的嘛。”
从这时起,又开始了一场战争。罗克·卡尼瑟洛上尉和六名士兵,跟奥雷连诺
上校一起前去营救在列奥阿察判处死刑的革命将军维克多里奥·麦丁纳。为了赢得
时间,他们决定沿着霍·阿·布恩蒂亚建立马孔多村之前经过的道路,翻过山岭。
可是没过一个星期,他们就已明白这是作不到的事。最后,他们不得不从山上危险
的地方悄悄地过去,虽然他们的子弹寥寥无几,——只有士兵们领来行刑的那一些
。他们将在城镇附近扎营,派一个人乔装打扮,手里拿着一条小金鱼,天一亮就到
路上去溜达,跟潜伏的自由党人建立联系:这些自由党人清晨出来“打猎”,是从
来都不回去的。可是,当他从山梁上终于望见列奥阿察的时候,维克多里奥·麦丁
纳将军已被枪决了。奥雷连诺上校的追随者宣布他为加勒比海沿岸革命军总司令,
头衔是将军。他同意接受这个职位,可是拒绝了将军头衔,并且说定在推翻保守党
政府之前不接受这个头衔。在三个月当中,他武装了一千多人,可是几乎都牺牲了
。幸存的人越过了东部边境。随后知道,他们离开了安的列斯群岛(注:在西印度
群岛),在维拉角登陆,重新回到国内;在这之后不久,政府的报喜电报就发到全
国各地,宣布奥雷连诺上校死亡。又过了两天,一份挺长的电报几乎赶上了前一份
电报,报告了南部平原上新的起义。因此产生了奥雷连诺上校无处不在的传说。同
一时间传来了互相矛盾的消息:上校在比利亚努埃瓦取得了胜利;在古阿卡马耶尔
遭到了失败;被摩蒂龙部落的印第安人吃掉;死于沼泽地带的一个村庄;重新在乌
鲁米特发动了起义。这时,自由党领袖正在跟政府举行关于容许自由党人进入国会
的谈判,宣布他为冒险分子,不能代表他们的党。政府把他算做强盗,悬赏五千比
索取他的首级。在十六次失败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率领两千装备很好的印第安人,
离开瓜希拉,进攻列奥阿察,惊惶失措的警备队逃出了这个城市。奥雷连诺把司令
部设在列奥阿察,宣布了反对保守党人的全民战争。政府给他的第一个正式回电向
他威胁说,如果起义部队不撤到东部边境,四十八小时之后就要枪决格林列尔多·
马克斯上校。罗克·卡尼瑟洛上校这时已经成了参谋长,他把这份电报j给总司令
的时候,神s十分沮丧,可是奥雷连诺看了电报却意外地高兴。
“好极了!”他惊叫一声。“咱们马孔多有了电报局啦!”
奥雷连诺上校的答复是坚决的:过三个月,他打算把自己的司令部迁到马孔多
。那时,如果他没有看见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活着,他将不经审讯枪毙所有被
俘的军官,首先拿被俘的将军开刀,而且他将命令部下直到战争结束都这样g。三
个月以后,奥雷连诺的军队胜利地进入马孔多时,在通往沼泽地带的道路上,拥抱
他的第一个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