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大婚跟凡人的婚姻仪式有所不同,孑然一身神明多半是没什么亲戚的,前来道贺的宾客中也很难找出几个白丁。与其说是举行婚庆大典,倒还不如说是区域内大神通者的小圈子聚会更为恰当一些。
当身着大红吉服的林旭缓步走进前厅之时,宾客们纷纷起身向主人家表示致意,齐声说道:
“恭喜尊神大婚,请满饮此杯!”
照例连干了三杯酒,林旭搁下青铜爵,抬手冲着四周的宾客作揖还礼致谢,朗声说道:
“多谢诸位尊神莅临寒舍,在下新婚头绪繁杂,若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君海涵一二。这杯酒,林某先干为敬。”
说完,林旭再次端起了侍从再度斟满酒水的青铜爵一饮而尽。正当此时,从大门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声,不明就里的宾客们和林旭随之也将视线转向前厅正门。
“哈哈哈哈,我这个媒人,不知山神大老爷你可是欢迎啊?”
常言道:龙从云,虎从风。当虎妖霍山君迈开了大步,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大摇大摆走进山神庙前厅,一股凛冽中透出些许杀气的山风瞬间吹过整间大殿,不由得使人生出了些微寒意。
见状,林旭顿时面色阴沉,不过他按捺住当场翻脸的冲动,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今日是林某新婚之喜,来者皆是贵客,自然没有不欢迎的道理。霍道友既然来此,何不共饮一杯?”
“哈哈哈哈,好,果然够爽快。用酒杯太小家子气,老子用坛子喝更舒坦些。”
话音未落,霍山君探手抓起了身边一樽未开封的五十斤装大酒坛,随手拍掉了坛口的封泥,它直接提起酒坛对着坛口牛饮起来。
淋漓而下的香浓酒浆浸湿了霍山君的衣襟,霍山君毫不以为意,反而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呀!可惜这酒的滋味寡淡了些。”
什么叫做喧宾夺主?见此情景,饶是林旭恨得咬牙切齿,碍于今天这个场合不便公然翻脸,他也只能换个形式教训霍山君这位恶客。
打定主意,林旭貌似彬彬有礼地一笑,说道:
“呵呵呵呵,道友果然好海量!小的们,抬那一百坛地府四殿五官王殿下,差人送与本尊的千年佳酿来。我既身为地主,岂能不叫客人尽兴?”
林旭此言既出,满座随即哗然,巫山神萧柏琅也不禁扭过头,跟坐在身旁的太行山神龙石耳低声说道:
“哎,我没听错吧?林山君说得是五官王送来的好酒?地府的那位五官王?”
同是一脸惊诧神情的龙石耳郑重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些地祇来说,阴曹地府不是容易结交的地方,因此听闻四殿五官王之名,不知有多少嘉宾心中惊骇莫名。
十殿阎王在地府的亿兆阴神之中,那是毋庸置疑的首脑阶层,祂们手握着地府的生杀大权。论及实际地位,漫说是如人间界的山神、土地、城隍,这样的低级地祇跟人家没有可比性,即使是作为华夏神系中坚力量的三十二天的诸天帝见了十殿阎君,大家也是要平起平坐的,唯有三清四御的地位高于祂们。十殿阎君在整个华夏神系中的阶级序列中,仅次于如三清四御那样人们惯常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顶级大佬。
试问一下,像林旭这样成神没几年,刚晋级为霍山君的山神又是如何抱住了地府五官王的大腿?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黑幕不成?
狐假虎威历来是物美价廉的招数,哪怕此刻五官王本尊在此,祂也不可能开口反驳林旭这番夹枪带棒教训霍山君的言论。既然身为上位者,又岂会无端地给一个地位远低于自己的对象送礼,这当然是很罕见的现象,所以这种行为在本质上也是一种背书。最简单的解读方式是这个人我罩着,谁敢动弹他,那就是不给我面子,后果你们要仔细想清楚。倘若接受礼物的一方白痴到连扯虎皮做大旗这种初级路数都不会,那智商也未免低得太可悲了。
意欲寻衅滋事的虎妖霍山君闻听五官王之名,好似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它旋即明白自己此前的诸多做作,至此已然失去了意义。
若是在林旭身后有着地府撑腰,别说霍山君一个大妖,换作是那些不服天庭管束,独霸一方的强大妖神,恐怕也得掂量一下自个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霍山君阴沉着一张老脸坐回原位,等到林旭那一百坛千年佳酿送来,它索性什么也不说,一碗接着一碗地狂饮起来。与周围的其他宾客们,既无交谈也无冲突,霍山君好似是要将满腔的愤懑悉数化作酒量,生生喝穷了林旭。
见这位恶客气焰被打了下去,估计一时半会也折腾不起什么浪头了,林旭的面色也缓和下来,他开始逐个与前来道贺的地祇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旭来到席前,拱手向众人施礼,说道:
“诸位请慢用,夜色渐深,林某要失陪了!”
“尊神请便!尊神请便!”
正经事不能耽误啊!谁都明白所谓的夜色渐深,其实跟主人家失陪之间存在着什么关联,除了像霍山君这样从一开始就气不顺的另类宾客之外,不会有人挑剔林旭提前离席退场。
林旭在后院沐浴更衣过后,步履轻盈地踏着皎洁月色,径直来到张灯结彩的卧室门前,停顿一下,他探手推开了门扉。正在里间忙于四目相对的两位山神夫人,根本没留意到林旭的出现,她们正在互相攀谈正欢,乍看起来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