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无烟已十年,一朝许洛翠秧田。乾坤渠肯容曹操,聊为苍生解倒悬。--陈普《咏史.枣祗》
公元481年初冬的一天,虽然北中国已经寒风刺骨,但北魏帝国首都平城正对南门的御道上却鲜花铺地,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原来平城的军民正在夹道欢迎胜利归来的南征平叛的将军还朝。
只见一个身披锦袍的老将军在一群北魏官员的簇拥下进入平城,径直向皇宫走去。只见这位老将军身材高大,虽然须发皆已皓白,但挺胸阔步,未见一丝疲态,尤其他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烁着摄人的光芒,让人感觉这员老将依然宝刀未老,精神矍铄。
这位老将不是别人,正是北魏帝国征西大将军,淮阳王尉元。尉元大家应该不陌生,当年正是在尉元的策划和指挥下,北魏帝国赢得了和刘宋帝国的战争,尽收淮北之地。之后,尉元调离帝国东南前线,镇守统万城,在其任上,深得辖内各民族民众之心,政绩颇佳。
南朝萧道成建立萧齐帝国后,北魏政府在流亡北朝的原刘宋九王子刘昶的请求下,发兵南征萧齐,原指望帮刘昶复国后,一劳永逸的变南朝为自己的“附属国”,可惜事与愿违,刘昶指挥的“复国大军”在寿阳城下被桓崇祖“水淹七军”,狼狈退回国内(参考“萧齐代宋”)。更加尴尬的是,萧齐帝国趁机鼓动淮北徐州地区的民众造反,占领了五固,响应南朝。
北魏帝国岂容南疆不稳,急调熟悉徐州地区军政全局的征西大将军尉元,带领平南将军薛虎子平叛。徐州变民如何是武装到牙齿的北魏正规军的对手,帝国东南各州的这次变乱迅速被平息。
征西大将军尉元居功至伟,为帝国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此时老将军已经69岁高龄,北魏政府于是征召尉元返回首都,颐养天年,同时任命薛虎子为徐州刺史,镇守彭城。
尉元在朝堂之上如何受到冯太后表彰暂且不提。老将军此次返朝,还带回了新任徐州刺史薛虎子的一封重要的奏折。
薛虎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徐州地区经过一番调研(估计薛虎子也咨询了不少尉元的意见,姜还是老的辣啊),上书朝廷道:“帝国如果想要征服江东地区,必须首先在彭城储备大量粮草。经过调查,我军在徐州地区驻防军队有数万之多,而我们在辖内征收的税收多以财物绸缎为主,按我朝目前政策,这些税收不用上缴国家,而是用于军饷的发放。这些发给军士的代替粮食的绢,据估算平均每人有12匹。可是,由于徐州所处战区,物价波动不定,士卒们如果不能及时变卖这些绢购进粮食,就要受到饥寒,于公于私,都是一种浪费损害。
而今,徐州地区有良田十万余顷,水源充足,土地肥沃,清水(泗水)、汴水流过州境之内,用来灌溉,绰绰有余。建议我驻防徐州地区的军队进行武装屯垦(简称‘军屯农’),分一半部队除草开荒,另一半部队仍在驻地担任作战任务,一面耕种,一面防守。而目前形势,用一半军队进行防御作战已经足够。
‘军屯农’第一年,还需要政府负责供应农耕部队粮食,同时把本应发给士卒的绢(地税收入)用于购买耕牛,估算可以买到一万头,就用来协助武装屯垦。如果天佑大魏,第一年粮食就获得丰收,那么一年的收获就超过发给军士绢的价格的十倍。
初期的辛劳耕作,就可以供给以后数年的粮草。到后来,盈余的辎重都可以上存国库,五年之后,粮秣绢绸都有大量囤积,不仅边防军穿得好,吃得饱,而且能造成吞噬敌人的声势。”
薛虎子“军屯农”的策略,其实源于三国时期曹操的一个大谋士枣祗。公元196年,汉建安元年,枣祗建议曹操四方招纳流民,在首都许昌进行“屯田”,史称“许下屯田”。正赶上那几年风调雨顺,“屯田”获得大丰收,为曹操四方征伐打下坚实基础。而枣祗就成了倡导在战争期间兵农合一的“屯田制”的鼻祖。《三国志》记载,仅仅在“许下屯田”不远的2年前(公元194年),曹操由于在徐州和陶谦、吕布的战争陷入胶着,又逢蝗灾,一度军粮已尽,还曾萌发了投靠袁绍的念头;可就在屯田后4年(公元200年)的官渡之战中,曹操却击败袁绍,奠定了他霸主的地位。从这里,不难看出“许下屯田”对于曹操的战略性意义。
这种“军屯农”的策略在后世被反复使用。公元3世纪70年代,羊祜受西晋武帝司马炎委派,都督荆州诸军事,羊祜到任时,前线军兵连一百日存粮都没有,羊祜于是推行“军屯农”政策,一半军兵开荒,一半军兵防守,数年间,晋军实力大增,边防军囤积了可供十年战争所用军事物资。虽然羊祜后来不幸病故,没有看到晋军数年后以泰山压顶之势消灭东吴,统一全国的辉煌,但羊祜“军屯农”的大战略确为晋朝的统一战争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200年后,北魏平南将军薛虎子的“军屯农”奏章,和当年枣祗、羊祜的策略一脉相承,就是在“军士务农”、“消极防守”的假象下,积极屯粮备战,因为在当时,北魏帝国和西晋王朝一样,占据了中国绝大部分可耕种土地,无论人口总额、粮食产量、钢铁产量、军马产量等一系列大数据都和偏居一隅的南朝政权不可同日而语,此时的战略性“抑兵息武”如果假以时日,就可以继续拉大南北双方的差距,为未来的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