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任何时候。

“那不算忘恩负义，只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而已。”林夏化身为人生导师，“所有的生命都应该是自由的，不能被任何事与物束缚，也没有哪种恩情值得用生命去抵还，你不需要为此心怀愧疚。”

她说着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好了女孩，不要再多想了。”她伸手去牵安菲的手，“我们去看看那位唐萱同学醒了没有吧？”

安菲看着她，良久，点了点头。

她握紧了抓住她的那只手。

她一生之中少有向她伸出手的，林夏是这少数人之中，她最喜欢的。

安菲难得地感性了一回，然而林夏没能和她统一画风，她朝她龇牙咧嘴：“安菲，你知道你的手劲很大吗？”

安菲：“……”

两人回到石头屋时唐萱已经醒过来了，她大概才刚刚醒来，脸上还带着明显的茫然。

她正怀疑自己患有夜游症，因为她不仅在睡梦中闯进了别人的住宅，还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不是很符合她审美的衣服。

林夏朝安菲努努嘴：“唐萱同学似乎正在质疑人生呢，你赶快过去引导引导她吧。”

——她一到石头屋，又开始变得别扭起来了。

安菲没按照她的话做，反倒是唐萱听到说话声朝她们看过来了。她注意到林夏身上那套和自己同风格的时尚装束，默了两秒，道歉了：“抱歉，我打劫了你吗？”

她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你在奇怪你身上的衣服？”林夏瘪嘴，“那可不是从我这儿打劫来的，是我善心发作送给你的——你大概不记得了，你昨晚变成了小怪兽崩坏了你的衣服。”

唐萱惊讶。

“抱歉。”她再一次道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林夏把安菲推进去，“安菲有话想对你说。”

“……嗯？”

安菲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问：“你和鲁姜什么关系？”

唐萱瞪眼，似乎没想到会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安菲没给她发呆的时候，再一次询问：“什么关系？”

唐萱舔了舔嘴唇，她意识到林夏所说的那句“变成小怪兽”变得的是青鳞虵，那暴露了她的身份。她叹了口气，没再隐瞒：“她是我的……母亲。”

安菲没有说话了。

就在唐萱以为她的问题到此为止了的时候，她又突兀地开口问道：“你想杀我？”

直白的问题。

唐萱：“……”

她双眼猛地睁大，里面的惊讶几乎要渗出来：“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问原因？”安菲眸色深沉，“因为你的母亲因我而死。”

帝国学院的著名导师鲁姜死于兽类基因躁动，那是当精神力不足以压制身体内的兽类基因时才会发生的惨剧，鲁姜的死因就是这个，那是最凄惨的死亡方式，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安菲。

安菲拥有神级精神力，所以上天特别赋予了她一项能力，她的特殊能力是——

当她释放精神力攻击时，她能破坏人类的精神力，鉴于这个不详的能力，帝国中心研究所的成员们秘密称她为[堕神]。

[神明]赐福人类，是所有人类的福音，[堕神]毁灭人类，是所有人类的恐惧。

由于担心这个能力会让民众人心浮动，所以这个称呼并没有大范围外传，也因此，帝国的战力培养所帝国学院并不知道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安菲·柯尔德其实是一个人形核武。

鲁姜导师的死亡是因为她刚好撞上了暴动状态的安菲，并试图救她，被牵连破坏了精神力。

知道前因后果的只有中心研究所的那群，所以，唐萱大概也不清楚她母亲的真正死因。

安菲是这么想的，然而——

“我知道的。”唐萱低声笑了笑，笑声中隐藏着一丝怀念，“我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当我选择继承母亲的兽类基因时，研究所里的人都告诉我了。”

事实上，那群老头寄期望与她，希望她能够杀死安菲。

他们恐惧安菲，想要抹杀她，却无能无力，于是，这个时候，唐萱的存在就变得格外重要了。因为她的母亲是少数关心安菲的人，因为她的母亲死于安菲之手……有恩又有愧，如果还有谁能够靠近安菲，非她莫属。

可是，唐萱继承了母亲的兽类基因，也继承了母亲的遗愿——她只是想要照顾安菲而已，就像她母亲生前所做的。

“我对你没有杀意，我知道母亲的事只是意外，我只是希望被母亲特别关照的你过得好好的。”她道，眼中并无阴影，澄澈得看不到一丝算计。

安菲沉默。

唐萱叹道：“安菲，我只是希望你好。”

安菲不说话，林夏插话道：“所以你希望她回帝国学院？”

初见面时，唐萱坚持要带走安菲就是这个原因？

唐萱点头：“毕竟这里是[遗落之地］，并不安全。”

林夏：“……”唐萱是真心替安菲考虑的，她无从指摘。

安菲看向唐萱：“你有什么愿望？”

鲁姜导师的恩情她不能用自己的生命抵还，但她愿意满足唐萱一个愿望，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唐萱失笑：“我并不是为了寻求报酬才出现在你面前的，安菲。”

安菲固执道：“愿望。”

“……”唐萱叹气，“我的愿望是你活得开心，所以……如果你真的喜欢[遗落之地］就留在这儿吧。”说完，她看向林夏，眨了眨眼，“没有比这里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