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奕澈扫在凌淑仪面上，只见她面色潮红，发间的流苏随着气息的浮动起伏，奕澈嫌恶道：“堂堂淑仪如同市井泼妇一般，成何体统？”

贞慎夫人转向梨幽，示意下人为她冰敷，问道：“你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

梨幽的一侧面颊肿着，眼睛被高高肿起的面颊挤成一条缝，泪水顺着缝隙流出来。她摇摇头道：“没有，娘娘召见小主时特地嘱咐了要避人眼目。所以奴婢没有证据。”

姜修仪起身福了福道：“皇上，仅凭梨幽一面之词不能决断，臣妾以为，白芳仪疯癫之状，不知是真是假，梨幽有护主之嫌，白芳仪若真疯了，梨幽的话还有几分可信。但是…”姜修仪微一踌躇，摇了摇头隐去后话。

奕澈点点头，示意姜修仪坐下，问道：“江贵人，当时可是你在场？”

江姝玉跪下回话道：“回皇上，臣妾确同娘娘在场。臣妾同元妃娘娘看望丁常在后，回宫路上途径上林苑，白芳仪便突然从花丛中蹿出来了，嘴里念叨着…念叨着…”

奕澈一蹙眉，急切问道：“什么？”

江姝玉抿了抿唇，低声道：“是元妃的孩子克死了她的孩子…”

“荒谬！”奕澈把手中的念珠摔在脚下，奕澈的眼底已经烧起一捧怒火。

江姝玉微微瞥向华嫔，华嫔会意，跪下身去道：“皇上，白芳仪失子本就蹊跷，此番疯癫之话着实可疑，必定是有人挑唆指使，且此人与元妃娘娘结怨久矣。”华嫔转过身去，厉声质问梨幽：“你还有什么没有上禀，速速道来！”

梨幽有一瞬间的静默，昭贵姬抿了一口茶水，将瓷盏磕在手边的小几上，慵懒道：“让你回你就回，用不着在意某些人逾越，你不逾越就是了。”

华嫔面色有些尴尬，江姝玉轻轻碰一碰她的手肘示意她镇定下来。

梨幽一抖，俯在地上道：“凌淑仪娘娘曾给奴婢几副药，让奴婢服侍小主喝下。”

奕澈问道：“什么药？”

梨幽极力思索般道：“凌淑仪娘娘说…说是治疗梦魇的药。”

“梦魇？”昭贵姬发出几声怪异的笑，“什么时候这凌淑仪也能替旁人治病了？真真是稀奇。”

凌淑仪的眼中迸发出慑人的光芒盯着昭贵姬。昭贵姬的眼风往凌淑仪身上一漾，不屑道：“糊涂奴才！凌淑仪能有什么能耐？她给的药岂能随意给你们小主服用！”

梨幽连连磕头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娘娘说小主失宠，六局难免有疏漏，奴婢想着小主今日不曾补过身子，便…便日日熬药给小主服下。”

奕澈的手指轻轻扣在桌上，说道：“去取，请太医来辨识。搜锦元宫。”

殿中有良久的宁静，气氛凝重而压抑，只有白芳仪含糊不清的嘶叫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姜修仪看向窗外的天，原是十五的日子，却是看不到月亮的。

董叔卓卷着一股寒气进来，森冷的雨气吸走了殿中仅剩的温暖，董太医跪下身来，道：“回皇上，此药是麻沸散（1*），只是添加过量的曼陀罗（2*）和莨菪子，致使出现幻觉。以曼陀罗计量来看，短期服用此药并无大碍，若长期服用，十日使人精神不济，十五日神情恍惚，二十日即疯！”

备注：

1、麻沸散：华佗创制的用于外科手术的麻醉药，也是世界上最早的麻醉药。《后汉书·华佗传》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虽然麻沸散的成分现在还不是很明了，现在基本上就锁定曼陀罗和茛菪子这两味麻醉药了。传说麻沸散已失传，此处暂且用之。（详见百度）

2、曼陀罗：曼陀罗全株有毒，以种子毒性最强。少量可用于麻醉，过量的曼陀罗可致幻。李时针在《本草纲目》中写道：“八月采此花，七月采火麻子花，阴干，等分为末，热酒调服三钱，少顷昏昏如醉，割疮灸火，先宜服此，则不觉苦也”。下文中莨菪子是莨菪的种子，与曼陀罗效果相似。（详见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