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重新收紧了臂膀。“我只是想说,咱们晚辈还是得有晚辈的分寸。”
“哎!知道了。”聿珏终是扬起一抹笑,抬眼轻喊,“我说,谷烨卿。”
“嗯?”
“你到底……”转眼间,笑靥如花又成了柳眉倒竖,“要抱到什么时候呀!还不给我放手!”她仰天长啸,赏了他一记朝天勾拳!
“唔啊!”
***
神武营大军随后再攻下秀山郡,兵分两路沿着南溪河两岸进发,仗着兵多将广、武备精良,又打了几场胜仗,不过随着补给渐长,加诸深入山地,往后作战,只怕是越发艰难。
接连几场作战,聿璋惯使的吴钩已伤痕累累,聂琰命人再给他打一把称手的;他拿到手上时,发现不管重量、形制,乃至于握把上的痕迹,都与先前惯用的并无二致。
这是聂琰的体贴,也是对他谋略有功的无言赞赏。
白丽的“出逃”,乃至于给他“惊险获救”,整个过程全出自他一人之手——他先诱降了杜松,让他带着白丽出逃,再遣了一队人马换上犀甲,佯装成西南将士,行此离间之计,为的就是令她对家国心死,如此,才得以恩威并施,降伏于她。
他要招降白丽,让她成为己军的助力!误杀杜松虽然是件憾事,但若能收服她的心,让她指引着大煌攻西南军,不仅能收事倍功半之效,大煌更能得一良将,更在日后平定西南时,可藉由她广收民心,她的用处,远较拿来当作单纯的人质要大得多。
他们几番告捷的消息传至白丽耳里,她尽管面露哀戚,却未曾再敌视着他们;可若要她出手相助,甚至能反过来成为攻打西南的佳兵利器,恐得还需费番手脚。
就不知聂琰究竟对白丽,还存有几分耐心?自忖时日无多,聿璋明白,他得早日说服她,越快越好。
入了营账,特意派来照料白丽的女医工对她行了个礼;白丽刚换过药,肩头的箭伤捆扎得极为密实,因而卸下了一边襦衣。
虽为女子,毕竟是带兵打仗,长年混在男人堆里,见他来到,是也未显任何扭捏。“好点了么?”他温声问道,连日来的好吃好睡,那形同枯槁的白丽已不复见,不仅容光焕发,就连眼色,也恢复了以往的精神锐利。
他很喜爱她的眼;俨如天边的星子般闪烁亮丽。
“托你的福,好多了;你倒得空,成天往这儿跑……新的?”她指了指他腰间的吴钩。
“嗯,托妳的福,多了好些个缺口,不能用了。”
“关我什么事?你自己说你又打了几回胜仗?”白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伤的右手抓握着,似是在锻练气力。
聿璋微微一笑,迟了半晌后道:“明儿个咱们拔营,入郡城里去,接下来要沿着南溪河逆势而上。”
白丽讥诮一笑,“你在期待些什么!”
“只是告诉妳咱们又要行军,不会再像现下这般舒服;给妳有个心理准备。”
“不是要我发表高见,好让你们煌军长驱直入,毁我家园?”
“白丽,妳的家园尚在,但妳的家人,已不将妳视为自己人。”视线落在她方扎妥的肩伤,“这道伤势,就是明证。”
她兀自气恼的瞪他一眼,下颚抽紧着,想反驳却苦无话语可讲;聿璋定定地望着她。“妳忠于家国虽然可敬,却也顽固;若妳的家人不要妳,反过来对兵刃相向,妳还能回去?
“再说,妳当真以为凭妳们的军伍,能与我大煌相抗衡?”他语调陡硬,大胆的覆上她手背。“白丽!妳非要等到咱们的铁蹄踏上妳朝思暮想的都城大理,眼睁睁的看着妳的家园陷入一片战火,妳才肯死心!”
“咱们族人不怕死!与其束手就擒,倒不如与你们打场轰轰烈烈的仗,多拉几个煌军士卒作陪!”
“这就是妳爱故土家国的证明?妳以为咱们不惜千里跑来,就只为了毁妳家园?西南王出尔反尔,还三番两次出兵寻衅,犯我东南,妳便以为理所当然?”聿璋扬高了声调,两人气氛变得甚为紧绷,大有出手之势。
他调匀了气息,重新恢复了温淡声调,“若有妳相助,我保证咱们攻打都城时,肯定能尽量减低伤亡,为免家园毁于战火,妳的助力至关紧要……望妳三思。”
他起身欲走,却听见她开口说道:“你凭什么向我保证这种事?”就她所知,此回挂帅的,是煌国大将军,聂琰。
“说到底,你也不过就是个听命行事的傀儡罢了,大军并不由你指挥,凭你一句话就想说服与我……”
他悍然打断,“就凭我也不愿见这片秀美山水陷于战火之中,就凭我皇甫聿璋是当今大煌的三皇子!”聿璋回头,“这理由,说服得了妳吗?”
白丽仰头与他对峙着,那双总是对她带着同情、仁慈的眼,此时放得又较往常更柔些。
她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能够姓皇甫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眉宇间与举止所流露出的贵气,也终于有了最佳的解释。
这幅如画一般秀美山水、她的家国,以及那些个生活于此,安居乐业的寻常百姓……已经无法回到己军阵营里的她,还能以别的方法来保家卫国。
皇甫聿璋,此人所开出的条件,成了她的机会。
她,愿意信他一回。
右手收了又放,她收回视线,低声道:“沿着南溪河畔不利大军推移……我知道有更好行军,且更隐密的路。”
聿璋挑眉,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