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白清和温离,我拐进道旁的山林中,瞧着四下无人,偷偷饱餐一顿,祸害了不大不小的一片林子,再沿着官道策马北行。
我心不在弦,铁面抢蛇衣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却总觉得抓不住要点。闻得背后马蹄声响,我避让到一旁,那马蹄声却是正正停在我身旁。
「宁姑娘要去甯邑?」
我循声望去,竟是潘如玉和云显瑜一道追来了。我无奈,只得点头打了招呼,道:「我是去甯邑,两位这是?」
「宁姑娘之前不说是武陵宁氏吗?」潘如玉面色微恼,「为何要对如玉打诳语呢?」
「我随口说的,抱歉。」我淡声应道:「我幼失父母,亦不知自己籍归何处。」
潘如玉一窒,忙道:「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紧,我不介意。」我回头对二人道:「我先行一步了,后会有期。」
轻轻踢了踢马肚,正要提马缰,却被云显瑜一手拉住:「宁姑娘,我送你一程。」
这是要送我一千里?本想说不必,我看这二人只怕不会罢休,只好道:「随便。」
潘如玉亦道:「小妹出嫁,我是出来派请帖的。刚拜别了舅父,下一站要去泽州城,正好可与宁姑娘一路。」
「云州城郊有传送阵可以直通泽州城,宁姑娘可要与如玉一道?」与我并驾沿着官道慢慢前行,云显瑜问道。
我:「???」
我要去的是甯邑,为何却提议我跟他们去泽州?
云显瑜只好苦笑着解释:「这里离开甯邑一千里有余,而且需要渡黄河,颇为费时。泽州城位处黄河以北,离开甯邑仅三百里,我们从传送阵过去仅需片刻,宁姑娘你看……?」
即使我不肯走传送,这怕这人也不见得会放我一个人走,我无奈道:「随意。」
一路无话。
我上辈子不晕船不晕车不晕飞机,到了这个世界不晕车不晕马,倒是晕起传送阵来!跟着他们二人从传送阵出来,只觉得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几欲呕吐,难受的要命,坐在马背上左摇右晃。
云显瑜见状直接坐到我背后来,从我手中接过缰绳,将我圈在怀里,低声问道:「宁姑娘第一次用传送阵吧?我有个朋友家在这里附近,我们先过去休息一下再走。」
潘如玉撇了我们一眼,口中叽咕着什么转过了头,带头走在前方,倒是没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
在山中行了有半个时辰,三人停在一悬崖之上,崖下是湍急的水流,水边成片的农田,远处一座庞大的古城大半包裹在迷雾中。
潘如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管,拔掉塞子,里面飞出来一只仅指头大小的赤色小鸟,迎着大风振翅起飞,在半空中打了两个转后飞向崖下,转眼没了踪影。
片刻,忽而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只赤红色的巨鸟冲天而起,绕着山崖飞了一周,翩然而下,敛去双翅,化作一红衣男子,凤目朱唇,双眸艳红,柔亮的黑发松松结在身后,颊边散乱的发丝被风一吹,沾在朱色的薄唇边缘,容色虽妖冶至极,一身气质却极其高贵。红衣束裹着细窄的腰身,胸前衣衾微微散开,露出胸口如玉的肤色。没有穿鞋,一双玉白色赤足直接踏在碎石地之上,朝我们走来。
朱唇轻启,来人轻笑着低声埋冤:「明明是会飞的,却硬是要我来接,你俩羞不羞?……咦?你是何人?」最后一句却是对我说的。这一开口,声音却是沉稳浑厚,如琴弦轻震,直击人心。
「尊者说笑了,显瑜哪里会飞?」云显瑜翻身下马,伸手将我抱下来,上前一步对红衣男子作了一揖,应道:「这位宁姑娘,是显瑜的……朋友,刚从传送阵过来,略感不适,显瑜便自作主张,来借尊者宝地稍事歇息。」
潘如玉也上前一步深深作揖,从怀中掏出一张大红烫金的帖子,双手呈上,道:「上郡潘氏如玉见过尊者。舍妹三个月后出嫁,特奉父亲之命前来送上请帖,望尊者到时可以赏个光。」
「我不是说过吗,你们两个,跟我平辈论交即可,每次都这样一板一眼的当真无趣。」伸手取过请帖,红衣男子轻叹道:「你们家还记得请我,可我怎么好去坏了其他宾客的雅兴?礼我会送到的,这喜宴,我还是不去了罢。」
「礼不可废。」潘如玉躬身道:「家父吩咐了,若是尊者不想去正宴,便邀尊者提前一天光临,我们为尊者办个没有外人的家宴。」
红衣男子轻轻一笑,那无双的艳丽却是生生被沉静的眼神压了下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父有这个心思,我倒真是不好直接拂了他的意,再看看吧,若是无事我便走上一趟。」
目光在我身上流连片刻,红衣男子朝云显瑜道:「这位姑娘要到寒舍歇息自是可以,但是云小三,你知道我这里的规矩,不以真面目示人者,我家是不欢迎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若是姑娘不方便解下面纱,我派使鸟送你们到泽州城中亦可,不必勉强。」
云显瑜不好为我拿主意,一时间踌躇起来。
是祸躲不过,我只犹豫了一瞬,便抬手解下了面纱。
红衣男子双眸一震,紧紧盯着我的面容,神情瞬息万变,似是夹杂着震惊、疑惑、欣喜、焦虑、忧伤,却又稍瞬即逝,回复平静。
径直走到我面前,带起的微风中渗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红衣男子低头道:「我叫祁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