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唬了一跳,其中一人说:“奴婢不懂小姐的意思,奴婢们从未伺候过三小姐,怎么会和谷梨居的人熟悉!”
董阡陌道:“我不想仔细盘问,你们若是识趣的,就自己收拾包袱过去。若是铁了心跟我犟,我这边儿不要你们,三姐那边儿也未必再收你们。”
三人一见董阡陌有些恼了,不敢再多言,只好打了包袱往谷梨居去了。
三人走后,桃枝过来问:“小姐你怎知她们几个是三小姐放在风雨斋的?奴婢暗中盯了她们几天,什么蛛丝马迹都没瞧见。”
董阡陌一边描花,一边道:“她们的衣裳料子太好了。”
“衣裳料子?”桃枝回忆,“不错,虽然都是同样的丫鬟款式,她们穿的是绸子做的,可那又怎样呢?”
董阡陌道:“以前那三人是穿布裙的,这些天里,汤姨娘和三姐那边儿喜事连连,一桩接着一桩,连带下人也沾光不少。偏这么巧,她们三个也在这时候换上绸裙了。”
桃枝恍然:“难怪她们整天三个喜滋滋的,是为自己主子高兴呢。还记得上次她们洗了小姐出门的衣裳,害小姐受冻,当时我说莫不是夫人干的?你就说她们的主子绝对不是夫人,夫人不会做那么明显。”
董阡陌道:“方才我只是试试她们,如果我猜错了,她们不会这么平静的走掉,就算跟我吵将起来,也会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桃枝道:“奴婢现在明白了,三小姐叫那些人暗里使坏,令小姐平白吃了苦头,分明就是想让小姐误以为那是夫人指使的,然后记恨夫人。”
“不错,我也这样想。”
“就这么放她们走,也太便宜她们了!”桃枝有点生气。
“天下间哪有那么多便宜事。”董阡陌的炭笔在纸上快速滑动,一朵曼陀罗花跃然纸上,“过去我好.性儿惯了,她们也没有一个人感激我,既如此,我发那个慈悲干什么。”
桃枝刚想问董阡陌,既然没发慈悲,又为什么让那三人回到谷梨居去。
五月却忍不住插嘴问:“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急着备你的嫁妆?整个家里都在传,你马上要去王府当世子妃了,可为什么你自己好像没事儿人似的,还替二小姐描花样?咱们自己的花儿还描不完呢!”
董阡陌道:“那是因为家里传的是‘四小姐董阡陌要当世子妃’,所以忙的人并不是我。”
五月和桃枝一起糊涂了:“四小姐要当世子妃,和小姐你当世子妃,不是一个意思吗?你不就是四小姐吗?”小姐是不是描花描糊涂了?
“这两天我正好不是。”
“啊?”小姐果然糊涂得不轻!
董阡陌吩咐她们,“你们别闲着了,搭个绣架,再拿两个花绷子来,帮忙把二姐的花儿绣到裙子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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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人最困的时候,五月和桃枝都抱着花绷子睡着了。
李嬷嬷远远从小径那头过来,董阡陌放下针线,走过去迎她。李嬷嬷笑道:“您怎么迎起奴婢来了,这怎么敢当?”
董阡陌道:“那两个丫头都睡着了,不吵她们,让她们多盹一会儿吧,嬷嬷找我有事?”
“老夫人叫你。”
“好,那走吧。”
跟着李嬷嬷走,可奇怪的是,不是往老夫人的宜和园去,却是一直走到前院,董太师的书房门外。
李嬷嬷敲门,里面给开了半扇门,让她们进去。
宽阔的书房里,除了老夫人汤氏、董太师、夫人宋氏、汤姨娘、董仙佩这许多人之外,还有一个面生的官衣男人,坐在上座,用着一盏香茗。
此人年在三十许间,头戴进贤冠,乌黑的头发往后结成发髻,鬓角一丝不乱。面容古雅,身形高而清瘦,着一身交领阔袖三品茶色官袍,束双鱼玉带,厚底皂靴。
虽然他神情淡淡,不见喜怒,穿扮也没有特别惹人注目之处,却予人一种深不可测,深如浩海的奇异感觉。
老夫人向那人介绍:“这是老身的第三个孙女儿,闺名仙佩。”又转头看董阡陌,放了个眼神过来,“快跟李大人见礼。”
董阡陌朝上座盈盈一拜:“仙佩见过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