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什么今天约你喝咖啡吗?”
我默然地摇了摇头,因为实在是太困了。
“去年的今天是我和北原去青森的日子。”
“青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他真是个绝情的男人。”
怎么又说起这个人了,我没有回应,摆弄着桌上的咖啡勺,曲芳眨着干涩发红的眼睛,看着我缄默了。
“你俩到底怎么了,不是没有关系了吗?为什么还是对这个人念念不忘?”我耐着性子问道。
看来约我来喝咖啡是想让我陪她追忆往事,我一向对那种男女之事感到麻烦,更别说面对曲芳这么一个想不开的大女孩,我将后背直挺挺地靠在椅背上,也燃上一支烟,看来我没有再开导她的必要了,索性再做一回听众倒也不错。
“去年夏天,我还在位于池袋的“富士之乡”打工,当时北原常去那里光顾,每次都会来做足疗,时间一长,他成了我的指明客人。他经常送我一些讨女孩子喜欢的小礼物,还曾一度约我去银座品尝意大利菜。我意识到这个三十几岁的小个子日本男人在追求自己,我对这件事并不反感,却也谈不上喜欢,便对他的邀请婉言拒绝了。
北原每次来店都是西装革履,那头油光崭亮的黑发总是一丝不苟地梳成三七分,看起来绅士风度十足。他很喜欢跟我说话,一个劲儿地攀谈不停,他说自己是作借贷事务的,也就是个放高利贷的。久而久之,我们成了朋友,也认识了他的几个朋友,最终我答应了他的邀请。就在那次去银座吃意大利料理的晚上,我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去了情人旅馆,在那里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北原,那是一个撕心裂肺的夜晚,可过后的美妙感觉又是如此刻骨铭心,令人难忘。就在那一夜,我将自己的心给了他,视他为自己这辈子的归宿。”
曲芳有些哽咽,她抽出一支烟,点燃后继续说。
“年末,北原带我回了趟他在青森的老家,此行我见到他年迈的母亲,还品尝了青森特产的苹果,那次旅行我感到十分开心和幸福。之后,他仍一如既往地光顾‘富士之乡’。周末,他常到我家来住,我偶尔也会去他那里,他有时会给我一些钱,可我并没有乱花,都积攒了起来。几个月后,他问我能不能借给他四十万円,说打算用这笔钱帮朋友办事,而自己的钱暂时周转不开。我很快给了他四十万円,当时只想这钱能帮上朋友的忙就好,至于北原能否还我,我想都没想。
他这个人很有意思,和他走在大街上,他总是两手插在裤兜里,死也不会拉下我的手,我过去挽他的胳膊,他也总是挣脱开,说什么‘我可不习惯这样走路。’看他摆出一副大男人的样子,有时却也像个孩子,私下里常偎在我身上撒娇,让我哭笑不得。虽然这样,我却反而更喜欢他了,傻傻地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可爱。”
说到这里,曲芳有些动容,脸上泛起一丝微微的红晕。
“后来,他又跟我要了两回钱,前后共计七十万,说是公司那边的抵押账目出了点问题,急需钱填补。那时正赶上我刚刚交完学费,手头也不宽裕,就向朋友借了一些,这才凑出这笔钱给他。他拿到钱后感激地抱着我,亲吻我,而我却傻傻地享受着这一切,甚至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幸福。
又过了一段时间,北原来店里的次数越来越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一晃儿就是两个月。他有个朋友叫川本,也经常来我这里做足疗,我从他那里得知北原去了外地,是公司派遣。我和北原的事他一清二楚,有关北原的事我也总问他。有一次,川本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说北原那家伙朝三暮四,像个孩子,倒不如让我跟他交往,还说他会让我有安全感。我只当川本的话是句玩笑,并没在意,可过后川本时常对我说类似的话,让我很反感。在后来,我从北原那里勉强要回了二十万,自己又添了一些才还给借给我钱的那个同学,我坦率地把川本对我说的那番话告诉给北原,他听后的反应不大,还调侃似地说‘那家伙可是个秃头啊,你不会跟他好的’。
今年三月,我回沈阳探亲,走了半个多月,回到日本后就再也联系不到北原了,他换了电话,从前的号码根本打不通,他就这样从我视线里消失了,似乎我的生活里从来不曾有过这个人一样。后来店里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公司决定将按摩这类事务撤出“富士之乡”,把我调到了现在的“欧风”。有一次,川本来“欧风”做足疗时告诉我,他跟北原吵了一架,从此不相往来,还向我道歉说曾经为了顾及北原,向我隐瞒了许多事情,现在说出来已经无所谓了。我却云里雾里摸不到头脑,不知他的话从何说起。
川本告诉我北原向我要的那些钱其实并不是什么公司的资金运作之用,而是打弹子机赌输了不少钱才向我要的。我听了这番话,顿时感到天昏地暗,一直以来信任的男人居然屡次欺骗我,而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浑然不知。其实更让我愤恨的是北原居然和我玩起猫和老鼠的游戏,这难道就是他对待爱他的女人应该做的事吗,曾经为了给他筹钱,我吃了多少苦,那些钱又何尝不是我一点点积攒下来的。我决定去他公司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