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凤眸紧瞅着他,心中一凛,急忙弓身行礼。
太子随意地挥着手,微笑说:〝墨云,不必拘礼了,你我之间不必讲究这些俗套。″
这不是太子的真心话。君是君,臣是臣,这个现实,永远无法改变。
墨云一贯恭谨的语气回答着:〝墨云不能,也不敢,忘记君臣lún_lǐ。君若是要臣死,臣绝不会苟活。″
话语中的酸意,三岁小孩都能听得出。
墨君阳的眉尖挑了几下,长长地吁了口气,声音仍然不急不徐,软软柔柔:〝墨云,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我也不和你绕着圈说话了。你手下那四名副领,昨儿夜里在大街上酗酒闹事,出言不逊,辱骂朝廷。大街上有成帬的百姓都是人证,你若是不信,尽管去查!″
墨云低头不语。
查?有什麽可查?朝廷要落人罪名,指鹿为马都不成问题,几个街头人证更是易如反掌!
沉吟许久,斟酌许久。
太子似是不耐了,优美的长指抚开额前发丝,悠悠地开了口:〝既然你来见我,本太子也不能不买帐。那四厮杖责一百,挑断脚筋废去武功,逐出皇城便是。这已经是法外施恩,此事就这样作罢,嗯?″
墨云表情艰涩,看着眼前一副胸有成竹,意气轩然的太子殿下。
坐大位者,玩弄天下於股掌之间,权利的滋味,浅嚐过後,便成心魔,愈陷愈深而不自知。
六皇子,你的云哥哥人未老,心先老,心已冷,玩不起了!
想了很久,终於下定决心,单膝落地,抱拳行礼:〝君无戏言,墨云代兄弟们领旨,谢殿下恩泽。″
无视墨君阳挥手让他平身,墨云跪地不起,仍有话说。
〝殿下,墨云要与弟兄们同罪同罚,求殿下恩准。″
太子像是吞了火药似的,火苗从眼神中窜出,阴沉地直盯在墨云脸上。
〝墨云,入我东宫门,死,是东宫魂!这句话,你忘记了?″
〝墨云没忘,所以,要求殿下开恩!墨云会终生为殿下颂经祈福,愿上苍保佑殿下成大功,立大业,永垂不朽。″
〝墨云,你住口!场面话我一句都不想听!″墨君阳拔高了声调,失去了冷静,蹙眉变脸。
〝殿下……″抬头看向太子,墨云心中一片坦荡。
之前的茫然,尽数散去,忽然之间,对於眼前应走的道路,有了明确的轮廓。
〝墨云妇人之仁,有一便有二,犯过必定再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殿下若是念在儿时情义,便恩准墨云离宫,放墨云一条生路吧!″
太子侧头不语,阴鹜的脸色变幻莫测,山雨欲来,冰冷得吓人。
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心,墨云眼中没有太子狠厉的模样。
他心里想着的,是一张张墨君阳儿时稚嫩而霸气十足的童颜。第一次被带到太子眼前,自惭形秽地缩着手脚,太子却对他展开纯真的笑容,毫不在意地拉着他的手。第一次为被太子拥着睡在软滑的床褥间感觉身边的人如此温暖,立下誓言要一生守护他,死亦无憾。同他一起习字、学武,享受宫中的锦衣玉食,一同落入宫门深似海的黑暗深渊……
往日种种,一幕幕在眼前掠过,深深的纠葛,是命中注定。
直到今日,方明白,他和太子,志不同,道不合,从来就不是同路人。
勉强纠缠,终有一日,恩断情绝,鱼死网破!
心意已决,双膝落地,墨云贴地扣首,真挚而坚决,唤着太子。
〝殿下心中若还记得云哥哥,便放墨云出宫吧!″
太子缄默不语,视线扫视着跪趴於地的墨云。
良久,冷冷地开了口。
〝墨云,站起身来,我要你面对着本太子回话。″
闻言,墨云不得不直起身来,抬眼望向太子。四道目光在空中交会碰撞,重重在墨云心上撞出一个窟窿淌出鲜血。眼眶不受控制地泛满湿热,最不愿发生的事仍是挡不住,又一次,要在太子面前落下男儿泪。
见墨云眼眸泛出水气,太子心中亦是波涛汹涌,强忍着抽搐的唇角,说道:〝云,你心里在埋怨我,是吗?故意要和本太子斗气?″
斗气?忽然间,墨云彷佛看见从前那个,娇气又蛮不讲理的六皇子,回来了!
云哥哥,别和我斗气啊,君阳除了云哥哥,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小小的身影,小小的手,拉着他的衣袖,拽啊拽地,拽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