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嘴？”

“简单地说，只要他看好谁，厄运必将落在那个人的头上。我的手下观察了他几年，从来没有例外。”

“那我倒是要好好地研究一番了。”诺克新德终于露出明显的笑意。

“对了教授，有件事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伊博士却突然面色凝重，仿佛难以启齿，“索兰特被抓走了，是调查局的人干的。”

诺克新德瞳孔骤缩，脸上的欢颜眨眼间不翼而飞。

索兰特是他屈指可数的门生之一，也是他曾经的骄傲。风靡黑市、令人谈之色变的y，就出自师徒俩的杰作。后来索兰特又进一步将其提纯、改良，使这款神秘而又恐怖的吐真剂超越了他老师的版本，药效几近百分之百。

但商人的头脑和贪婪不可避免地令索兰特利欲熏心，日渐膨胀。他开始将y当作走私敛财的工具，继而培植和拓展自己的势力。身为迪奥比勒一员的他，甚至梦想挤进“噬身之魔”的核心决策层，支配在世界各地的人脉、资源，以及财富，最终打造完全属于自己而又可以左右全球的商业帝国。

然而在诺克新德看来，索兰特尽管许多方面天赋异禀，可其潜力的极限却不足以支撑那个庞大的野心。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索兰特变得越来越冒进，小聪明有余，大智慧欠缺，与自己的导师也产生了隔阂乃至矛盾。向来只对科研热忱的诺克新德本就不太认同其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狂妄心态，索兰特为求上位而不惜屡屡损害迪奥比勒内部利益的行径更是令他萌发与其做出切割了断的念头。

未曾想，在他正式和这个得意学生分道扬镳之前，索兰特居然已经被逮捕了！

纵然过去如何看不惯，可当得知此消息，诺克新德整张脸依旧全都变了。他惊愕的表情开始罩上一层冷漠的霜，好一会儿才慢慢吐出几个字：“那样也好。”

不光是秋子，连伊博士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样也好？”

“他的心太杂了。如果能到监狱冷静冷静，的确不是什么坏事，总比丢了性命强。”诺克新德话音稍顿，语气蓦地一转，别有深意地对伊博士继续说道，“更何况，就算调查局不出手，以你对组织的忠诚，也不可能放任他成为害群之马。虽然我是他的导师，可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继续袒护他的可能。你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否则你就不会看着他出事，更不会亲口告诉我——他被捕的消息了。”

伊博士有些尴尬，想笑，却害怕自己更加不自然。

他是聪明人。诺克新德看似委婉的一席话其实是绵里藏针，裹挟着对自己的不满。而且，对方的不满并非仅仅因为自己见死不救，同时是在讽刺自己存心加害索兰特。

原来，索兰特在迪奥比勒内部拉帮结伙、壮大党羽的勾当自以为天衣无缝，却并没有真正瞒过伊博士的眼睛。在密报“噬身之魔”其他高层后，众人一致决定，伺机将羽翼尚未丰满的索兰特剪除。恰巧那时，伊博士又获得了调查局准备对索兰特下手的线报，因而他心生一计，准备借调查局之手扳倒索兰特，而不至于令自己背上内讧伐异的名声。

当然，所有的计划唯独瞒着诺克新德。后者在迪奥比勒资历很深，位分极高，难保其出于爱徒心切暗中干预。

可诺克新德这番话显然在暗示对方，他可能从某些渠道掌握了风声，起码，他并非一无所知。尽管出于同样对迪奥比勒的忠心，诺克新德的确放弃维护曾经爱徒的想法，可对于伊博士借刀杀人、算计索兰特一事，他绝对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伊博士发觉自己着实低估了这个看似只醉心于科技的发明家的城府。

诺克新德仿佛点到为止，言毕后看都不看他一样，踩着慢步径直走到黑色的钢琴旁，驻足，抚摸琴盖，顺势转移话题：“尽快将样本的资料发给我，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