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情势不明。”
景睿之并不知此事,闻言敛眸微盻。她数度游历云滇之地,对当地风土人情,皇室军政多有了解。又因云滇郡主,更是留心。听此消息,甚是怀疑,却也不说破。
景厚嘉不曾瞧出她神色有变,见她沉默不语,行礼着急,又道:“...契丹酋李尽忠杀营州都督反,裹胁室韦与靺韍前后夹击,振威军在辽水溃败。”这话说完,他已经气若游丝。
景睿之起身取了案前的参丹,正要送服,景厚嘉却抓住她的手,苦苦哀求:“阿姐,我知你避嫌,然天下本就我姐弟之物。此危急存亡之际......阿姐!”
景睿之心中一叹,知谋事已成。
“三郎,我离京时曾对你说过。”景睿之垂眸看着他,声色冷冽中透着疲倦,似乎昭示不可明说的失望。景厚嘉不敢与她对视,合眼垂泪。
“...我有负阿姐。”
外惧番夷,兵革不休。内疑士臣,政事不兴。你有负天下!
景睿之却知此言说不得,十年天子,万人之上,眼前之人早不是当年那个伏听她教诲的少年。自己这个弟弟,只怕是对自己也是外示尊敬,内情甚薄。
景厚嘉见她恬默,仰首急切道:“阿姐,我欲将国事托付!”
屋中沉寂一片,景厚嘉殷切的看着她,盼她答应,盼她出手收拾了这残局。便是收拾不了,也他喘息之机。如今四面险要,捉襟见肘。稍有不慎,必定背负失地之辱。他欲成千古明君,怎么能背负此等污名!
他此刻反倒是暗暗感激那女刺客,这伤可以让他暂避国事,慢慢思考对应之策。
“也罢。”良久沉默之后,景睿之允诺。
景厚嘉大喜,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景睿之不再言语,起身离开。见门外三人,刑部侍郎一脸惶恐,想来井月已死。勋卫郎将身形笔直,志得意满,贤妃只怕命不久矣。
这两件事情都在她意料之中,并不见怪。倒是景秀颇有逼问之意。景睿之素来喜她中正无邪,明睿温和,到无心相瞒。只小儿辈任需锤炼,且再看看。
和景秀对弈一局,输赢她并不在意。反而是生出些许欣慰与豪情。离了后花园,就有宫婢疾步而来。景睿之顿时不悦,不过她一贯寒面冷峻,旁人也看不出来。
料是皇帝有事,果不其然。她原先还有不明处,闻他暗示,也算通透了然。点头同意替他走一趟,收拾宫中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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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景殿
琉璃瓦白粉墙,锦绣堂皇的宫殿透着萧索死气。
重重兵甲让开道,景睿之进门入里,见贤妃低垂螓首,萎靡瘫在榻上。她听见声响抬头,面色倒是和皇帝有得一拼。看清景睿之后,连声冷笑。
景睿并不理会,扫视一眼,挑了一把椅子坐下。
“你来做什么!”贤妃怒目相视,不复从前娴雅温良的模样。说完又突然软媚一笑,“你就不怕让人知道?”
“你不会说的。”背主贰臣,为人不齿,何况以皇帝多疑。她口气淡漠如旧,却透出一分说教:“三思而后行,你却非要七思八思。屡教不改,如今弄巧成拙,难以收拾。”
贤妃脸上一变,绞着袖口怒视着她。她原先还有几分底气期盼,但见景睿之,也晓得回天乏术。只犹然不愿意相信:“......不会的,不会的......”
景睿之抚着袖口,闻言斜睨:“自然是没有人蠢到在自己宫中藏毒,陷害之意一目了然。皇后身死,后宫当是以你为尊。人死灯灭,太后也不会为死人多事。谢家势弱,前朝有卢佑。哦,想必还有天子之诺。
可世事难料,皇后无恙,纵然体弱不问事,但宫中之事却越不过她。
卢佑其人狡诈圆滑,凡是求稳,一旦风头不对,你说他可愿提你出头?
陛下既让我来,你想必也了然。”
贤妃心苦眼涩,郁郁半晌,眼眶渐红,恍恍惚惚道:“......是。”自问机关算尽,还是步步出错。她嗤笑一声,织锦的帕子掩住唇角沁出的血。
她扬眉看向景睿之,笑得娇艳逼人:“你若是说顾念主仆之谊,来送我一程,我可不信。”
景睿之坐在椅子上,如远山孑然。
“我听闻陛下遇刺,可是你?”贤妃又笑。宫中上下都道她温婉娴雅,处事公道,见之如沐春风。只怕无人见过她这般风情肆意的笑,“那教坊女子叫井月,我可记得当初你手下有位剑客....井?还是汫?”
景睿之目色深邃,望着她道:“长安城中,我只留你一人。”汫不过是那边埋的一颗暗子,算不得我的人,不过顺势用一用。
贤妃听她此言,捶床大笑。笑后又摇首,抬头问道:“我不懂你,看不透。只你问一句,我困在此处,仍然知道外面的事,没让你白跑一趟吧?”
景睿之微微颌首,不为贤妃这十几年布局的人脉,她真懒应下这差事。
贤妃又笑,又摇头,良久后叹服:“景睿之,我常想,你真是人吗?”
“我行事虽多不近人情,但比之尔等,自问俯仰无......”
“自问俯仰无愧,哈哈哈,又是这句话,当年你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贤妃突然厉声叫道,然后压低声音,吃吃的笑起来,“咯咯...咯咯咯...保她无恙,她如今这份样子,可无恙?咯咯咯...”
景睿之冷眸望着她癫狂的样子。
纵有愧,也是因为你们。本了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