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熊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神情是想要帮助男人的担忧,然而身体却诚实地表现出排斥:“他是男子……”
慕容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键,踏出的一条腿仿佛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动能,脚尖落在地上却毫无感觉,“呲”的清脆一声,脚下的什么东西被踩碎了。
慕容不可置信地看向慕熊,血管里涌动的血液因为遇到突发事件而加速奔涌得发烫,然而包裹着血肉的皮肤却是冰凉的。
慕容一言不发地抽出慕熊手中的木盆,慕熊心脏猛地一抽,她感到有什么东西随着木盆一起被慕容带走了。
慕容重新蹲在男人旁边,看也不看慕熊一眼:“你走吧。”
走?让她离开这里还是让她离开她的生活?
她语气平静,神色如常,慕熊却觉得难受,仿佛有只手狠狠握住她的心脏在肚子里不要命地摇动。慕熊抿紧了唇。
分娩的过程并不顺利,男人出了很多汗,不知是不是因为痛晕了头,双腿时分时并。这可不行,这样孩子怎么能生出来!慕容跟男人说了几次没用,想去按住男人的双腿,无奈男人神经异常敏感,她刚动一下男人就会收紧握住她胳膊的手,一个劲地说求你不要走。
慕熊拉住男人的脚踝向两边拉开到最大,头偏向一边不去看地上的人。
慕容擦汗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慕熊一眼。慕熊眼角余光瞥见慕容的动作,转头和慕容对视了一秒,然后立刻转回头。
两人谁都没说话,安静地帮助男人生产,配合倒是出奇的默契。
男人嗓子叫哑了,慕熊维持着偏头的姿势说:“你快去打水吧,这里……有我。”
慕容看了慕熊一会,最后还是放下擦汗的外衣,拿着木盆起身。
男人生了个男孩,父子平安。
男人刚生产完很虚弱,慕容将洗干净的孩子小心地递给男人,男人双手颤抖地接过来,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慕熊盯着男人看向婴儿时温柔慈爱的脸看了好一会才站起来,鞋面和手上都沾有不少血,她也没去擦。
男人生产时声嘶力竭的痛呼到现在还残留在耳朵里。慕熊从来不知道,生产是一场用自己的命作赌注来和老天爷拼夺的战争。
慕容用胳膊肘捣了下慕熊:“虽然你开始的表现很让我不爽,不过看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慕熊没接话,看着慕容。
慕容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调侃道:“爱上我了?”
慕容等着慕熊生气地甩袖,但是慕熊微微笑了一下,真心实意道:“你很厉害。”
奇怪的身体、痛苦的生产、异样的取向,生活里的不公像一座座大山挡在面前,若是换做自己,即便都翻过去了,也未必能够如慕容那般活得坦然。
慕容眨眨眼,夸张地张大嘴,惊奇道:“气包原来你会笑啊,我还以为你的死鱼脸是天生的,永远动不了了呢。”
慕熊:“……”
会觉得慕容在某种程度上值得敬佩什么的一定是她的错觉!
第六章
慕熊在慕容家住了小半个月,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慕容欣慰地拍拍慕熊肩膀:“不错不错,终于可以去镇上了。”
慕熊现在身无分文,吃住全靠慕容,自然是慕容说去哪她便去哪:“好。什么时候出发?”
慕容:“你今晚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走。”
慕熊惊讶:“这么快?”之前都不曾听慕容透漏过有关于这方面的想法。
慕容撕下最上面显示的还是昨晚日期的日历纸,说了句看似无头无脑的话:“因为快到月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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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慕容牵着慕芍的手,慕芍拿着狗尾巴草毫无节奏感地甩来甩去,从山上到镇上,一路鬼哭狼嚎般的跑掉儿歌不断,母女两玩得浑然忘我,全然不顾周围人关爱神经病的眼光。
“……”慕熊默默地放慢脚步和慕容拉远距离。
“到了。”慕容回头冲慕熊喊了一声,黄色的面纱随着她的话而小幅度地向上飘起一点。
慕熊眯了下眼睛,出发前她问慕容为何要戴面纱,慕容当时回答:“我这么漂亮,要是有小男生被我的美貌迷倒继而要死要活非要嫁给我就不好了。”
一个有断袖之癖的人说这种话真是一点可信度也没有。慕熊一个字都不信,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慕容那个从未露面的夫人,慕熊猜测慕容戴面纱或许和那个未曾露面的夫人有关。
慕容抬脚跨进面前的店铺,慕熊走近了才发现这家店没挂牌匾。
——一家开在人烟稀少的偏僻小道旁的无名店。
刷成黑色的门板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整间店铺透着出一股幽暗诡谲的氛围,被明晃晃的耀眼白光一照,越发显得诡异。
慕容走到台前,店铺里空空如也,只在最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张长桌。站在长桌后的女人在慕容和慕熊出现在门外的那一刻就不动神色地扫了她们一眼。
慕容前面还有一位客人,谈话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慕容无意偷听,奈何房间太空旷,排在她前面的男人的哭诉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们约好她进京赶考后就成婚,结果她取得功名,转头就把我给忘了。我听说她有好几个姘头,甚至还搞大了一个男人的肚子。”说到最后男人已然泣不成声。
站在长桌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