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顿时一紧,快步走进了房。
书香伏在寻冬肩上,直哭得肝肠寸断。寻冬见宁致远进了房,想要起身却又不能推开书香,脸色十分尴尬。
宁致远握住了书香颤抖的肩膀,将书香揽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抚慰着:“好了,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寻冬有点惊讶地看着宁致远,没见过宁致远这么劝人的,哪有劝人使劲哭的?
宁致远却知道这个时候让书香忍着,只会让她更难受,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发泄出来才好。
书香靠在宁致远怀里,哭得越发汹涌起来。宁致远温柔地抚着书香的背,让她慢慢地平静。
寻冬出去打水了。
宁致远低头看着怀里痛哭着的书香,不用问,他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只有大姨娘的离世,才会让书香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看到的书香,一直都是沉静的女子,即使是哭,也是沉默的流泪。而这一次,他看到书香止不住的泪水,他忽然觉得又和书香亲近了许多。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他其实并不羡慕这种生活方式,他想要的是一个会哭会笑,活生生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只和自己保持着距离,永远带着面具的妻子。
此时的书香,这个在他面前痛哭失声的书香,才是那个最亲近的妻子,因为只有在完全不设防的人面前,人才会这样毫不掩饰地痛哭。
书香终于在宁致远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仰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宁致远,轻声道:“二爷,姨娘……妾身的姨娘没了……”
宁致远点点头:“我知道。”
只是短短的三个字,书香却忽然觉得十分的感激和安慰。他是懂她的,一直明白她的心,知道她为何而哭,为何而笑,而且,毫无保留地完全包容,这种默契让她安心又感动。
宁致远轻声说道:“大姨娘若是知道你这般为她,一定也会心生安慰的。”
书香轻轻点了点头。
宁致远看着书香悲伤的脸,她是这样的重情重义,聪慧机敏,他越是了解书香,就是越是喜爱她,欣赏她。
这个女子是他的妻,他想到这一点就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寻冬服侍书香净脸,又重新匀了妆。
书香和宁致远说起重阳节的事:“……不知道二爷有没有事,老夫人说想去茱萸会呢。”
茱萸会是在重阳节那日登高宴饮,若是有此打算,该早作准备才是。
宁致远点点头:“好,你去安排吧。”
书香淡淡地笑了笑。老夫人把这样重要的一件事交给她,她的确该尽心尽力,小心谨慎才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陪房(一)
晴烟坐在窗下,仔细地绣着一件蝶纹月华裙,只是似乎总是不能安心做活,时不时抬头向院子里看去。
书香让她这一阵子不要出门,她就连院子也不大出去。她虽然知道书香也是为了她好,可是她的心情还是很沉重,除了沉重,还有隐隐的惶恐和不安。
不得不承认,平真的事情把她吓坏了,她真的很害怕自己会变成第二个平真。但是她怎么可能反抗呢?那个男人是宁致达,是靖远侯府的侯爷,别说是她,就连二奶奶也没有办法。而她只是个奴婢,她的生命和归宿,都是由主子来决定的。即使是主子要她死,她也不能有一句怨言。
晴烟想到这里,不由低下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书香让她躲,可是,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难道她就这样一直闷在院子里吗?
晴烟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晴烟妹妹在房里吗?”
晴烟赶紧擦干眼泪,应道:“在呢。”
帘子轻响,香竹笑盈盈地进了房。
晴烟站起身来,勉强笑道:“香竹姐姐,您怎么来了。”
论身份,晴烟是书香身边的二等丫环,而香竹是服侍宁致远的贴身大丫环。晴烟自然要敬着香竹几分。
香竹将手中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亲热地说道:“我来找妹妹说说话。”
晴烟有些疑惑,香竹一向是不大亲近书香身边的丫环的。怎么忽然主动来找她了?
晴烟还在犹疑着,香竹已经拿起了那条绣了一半的月华裙:“这是妹妹的针线?做的可真鲜亮,你看这几只蝴蝶,绣得像是要飞起来似的。”
晴烟微微地笑:“姐姐怎么这样有兴致起来。”
知道晴烟对她有所防备,香竹笑着放下了裙面:“我听说妹妹这几天不能出门。怕妹妹闷坏了。特意来陪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