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醒了？”应龙见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赶忙扶了一把，羌凪却不敢看她，只是站在一旁。

墨离一坐起来便开始没命的咳嗽，好像要连心肺都咳出来一般，暗红色的血液喷洒在雪白的被褥上，染红一大块。

羌凪也急忙蹲下来，和应龙一起替她顺气，心疼道：“何时醒的？”

“叶澜心把完脉。”墨离冲她咧了咧嘴，眼中含着些笑意。

又偷听！

羌凪想气她，现下又舍不得，一时间脸上怎么也摆不出个像样的表情，最后只得哽咽道：“你都听见了？”

墨离点头，轻声道：“明日辰时，是罢？”

羌凪不答她，应龙倒是很坦诚的点了头。

“凪儿，帮我个忙。”墨离有些难为情却又无赖的笑着。

“不帮！”羌凪撇过脸去不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明明疼得不行，但还是拒绝了她。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要求自己做什么。

羌凪越想越气，当时白祈一定就在剑冢内，为何会眼睁睁的看着阿离伤成这般模样，若非后来她去的及时，只怕能不能将她救回来还难说。

那个混账天官，不是说会保护好阿离的吗？

明明做不到还不准别人插手，简直是霸道无理之极！

被凪儿一口回绝，也在意料之中，墨离又扭头看着应龙，语气软糯，“师姐，帮个忙。”

应龙当即应允，“没问题。”

羌凪：“...”

“凪儿，帮我拿一下纸笔。”她挣扎着起身，半边身子都用不上力，只得让应龙半扶半抱着，冲羌凪眨眨眼，“你该不会这个忙也不帮罢？”

羌凪气得跺脚，转身去将纸铺在桌案上，又开始替她研磨，心道：“我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也不会让应龙帮你！”

墨离趔趄着来到桌案边，一手扶着桌子支撑身体，一手捉起笔，刚要下笔，这才发觉应龙和凪儿正直瞪瞪的看着她。

“你们...要不先出去一下？”

她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想来是要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写了。

羌凪拉着应龙，扭头便走，墨离又想起一事，唤道：“师姐，你留一下，我还有事与你说。”

羌凪：“...”这下还要单独回避我了？

她真是被气到不行，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还将门不轻不重的关上了，以表达自己心中略有不满。

待她的脚步声远去了，墨离才缓缓开口，“师姐，有时间多劝劝凪儿。”

应龙不解，听她继续。

“等我死后，让她专心对战，切莫沉溺过去。”她盯着烛火，缓缓诉说，恍若旁人。

“我知晓了。”应龙答应她，又道：“你还有事，对否？”

墨离挠挠脸，轻声道：“凪儿是不是将射日弓交给你了？”

应龙一挑眉，也低声回道：“你怎么知道？”

射日弓是魔族一大秘密，后羿大帝飞升后便留下了射日弓交给他徒弟，随后一代代传下来，这一代与羌凪秘密交好，虽不能直接插手逐鹿之战，但却将射日弓偷偷转借给魔族，应龙来到九黎后，射日弓便由羌凪交给她使用。

“用脑子猜的啊。”墨离笑吟吟，贴着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应龙听罢，神色立刻变得严肃。

“你确定吗？”

“确定。”

应龙难得犹豫了一瞬，但很快还是笃定的点点头，应道：“好，我应你了，羌凪那边，我会去说的。”

听见她答应，墨离总算松了一口气，仿佛身上所有的压力都卸空了一般，她重新提起笔，抿着唇，专注的盯着纸面。

应龙转身离去，并不看她要写什么，毕竟，她还有一个苦差事要寻羌凪好好说道。

“不行！”

果不其然，她吃了羌凪一个大冷脸，还差点被甩脱。

“你听我说，小师妹这般要求，定然是有原因的。”她拽着羌凪不让她走。

“那也不行！这是什么要求？你作为她师姐，这般要求竟然也会答应她？！”羌凪现下巴不得掐死应龙，尤其是后者那一脸冷静得有些淡漠的脸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那你不曾想过，她为何会有这般要求？”应龙手上力气忽然加大，将羌凪一瞬间拽了回来，伸手搂住她的腰身不让她逃脱，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炸响，“她到底要有多绝望才会提出这般要求！”

羌凪的身体一下子僵住，过了许久，才慢慢颓然的松弛下来，任由应龙抱着，喃喃道：“她还有什么要求吗？”

应龙平静道：“还有一封信，让你交给白祈。”

“那个混蛋。”她忽然抽了抽鼻子，还是忍不住哭泣起来，“我知晓不该怪她的，我知晓，她是天官，不得插手两族的千年恩怨。”

“但是...但是她何必要给阿离希望，徒惹她独自一人黯然伤神，到最后，她也没有去剑冢帮一帮她。”

“她不是她师傅吗？怎么就能那般狠心，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些！”

羌凪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嗓音也变得沙哑了。

“为什么要批那一道天书！”

“为什么就不能等到她好起来，等她痊愈了再和姬胤一战！”

“为什么...为什么她舍得呢...”

这一哭仿佛连心力都耗尽了，她还在轻轻呢喃就已经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