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小环被吓得不轻，捉住羌凪的袖子，身子都在发抖。

叶澜心刚欲上前探查，羌凪急道：“刑震身上有蛊！”

“...莫慌。”叶澜心打开药箱，从其中取出一支蜡烛，点燃后举在手中，轻声道：“这是驱蛊的，我得去看看刑震。”

蜡烛飘出几缕淡淡的白烟，谁都没注意到，林曦掩在袖中的手轻轻颤抖，她不着痕迹的挪到了门口的位置，远离刑震的尸体。

叶澜心将蜡烛飘出的烟气围着刑震的尸体绕了两圈，这才伏低身子去探查，她眉头皱得极深，越看越心惊。

羌凪和小环的视线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移动，只有应龙，目光淡淡的锁在林曦身上，她微微扭过头，望着林曦苍白的脸，质问道：“你的左手里，有什么？”

林曦原本苍白的脸愈加没了血色，她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敢与应龙对视。

应龙走到她面前，右手还箍着羌凪的腰，活像个将娃绑在自己身上带的老母亲，只是她颜色锐利，像要看穿林曦那张苍白的脸，一下子捉住她的左手。

林曦的左手被抬起，那殷红得如火似的小臂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林曦...你这是...怎么...”羌凪瞪大眼睛，只觉得这伤，很像是被魔族的功法与真气侵蚀的。

林曦咬着下唇，眼中漫出泪水，她原本还红着的眸子更加红了，哭道：“凪姐姐，昨晚...昨晚...我在九黎附近巡逻...碰见了女魃...”

甚么！

羌凪大惊失色，急切道：“你与她交手了？”

林曦颇为委屈的点头，低声道：“还好我跑的快，只是伤着了这一点。”

那猩红的小臂看起来，也确实是像被火势所燎。

另一边，叶澜心也检查完了，她脸色凝重的像要滴出水来，“刑震中的是噬心蛊，据我所知，这蛊，应当只有女魃有。”

林曦双手不自主的捂住嘴巴，“难道...刑震昨晚...也碰上了女魃？”

眼前的种种事实，似乎都在诉说着，昨夜林曦遭遇晏寻风后，侥幸逃脱，可惜刑震便没了这般好的运气。

羌凪慌神，下意识的便朝应龙看去，只见她面色沉静，也望着她。

“...你看我作甚？快下命令啊。”应龙不解。

羌凪赶忙低下头，揉了揉眉心，强行定了定神，交代林曦将此事告诉九黎之中所有部落，又让小环去将刑震打理干净，叶澜心背着药箱在一旁替她驱蛊。

只剩最后一件事。

她提起笔，刚写出一个刑字，忽然顿住，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溢了出来，落在纸上，像打在油纸伞上细密的玉。

应龙站在她身旁，语气里染了一分苍凉之意，“每一次开战，都是很残酷的。”

她从后面轻轻抱住羌凪，右手捉住她拿笔的手，声音缓缓，坚定而温柔，“莫怕，我陪着你。”

羌凪心中的惶恐不安被压下，提笔疾书，待写完，望着墨迹未干的纸，嘴唇轻颤，“阿离...不要出事...”

这道命令直接下达给了刑岳法，命他将刑星宇和刑元恺派去华山，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把墨离带回九黎。

天命上那注定的一战，已经被悄悄点燃了导火索。

羌凪眼中蒙上一层灰，望着远方，低声喃喃。

阿离，你可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死。

第177章 华山行

“大白，寻得到吗？”墨离将那沾了血的残缺布块放在大白面前, 神色殷切。

大白嗅了两下, 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 又对着华山的南边扭头望去。

墨离立刻夸它, “好大白, 给你记一功。”

白祈无言的看着小贼，她一直望着南边都不知多久了, 这倔驴也不知是刻意不让她帮忙，还是根本就没注意到她。

墨离跨在大白背上, 对白祈伸出手, 有些焦急：“快上来。”

捉住她的手，便欲从她身后骑上大白, 哪知小贼嘴角忽然一抽，咳嗽一声，意有所指。

白祈不解。

见师傅姐姐皱眉不动, 墨离只得绷着一张脸，态度有些硬, “你...坐前面。”

白祈：“...”傻子。

她如愿以偿的从后面环着师傅姐姐, 山高林密，道路崎岖, 大白却如履平地，速度极快，确定方向后，风驰电掣般的朝南边奔去。

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气在鼻息间缭绕, 令人安心，甚至有些想要沉沦下去，想与她在树下池边对弈三局，想卜卦摆阵，看她翻手间调转乾坤，想陪她饮酒作乐，看月华洒遍桃林，想点燃夜灯烛火，一道蜷在榻上看古籍话本。

她其实，还想看着她着一身红装，唇边浅笑漾开她的心神。

白祈只感觉她气息不稳，环着自己腰间的手，力道大了几分，想回头看一眼，墨离手中的力道又骤然松了下来，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

自己大抵是太过贪心，墨离抿着唇，尽力不再去想，可不知为何，望着眼前不停闪过的景色，又想着自己的天命，还有魔族的胜败，心里便愈发的不安，那惶惶恐恐，迷离愁苦的情绪从心底深处冒出，像是破土而出的藤蔓，一段缠着一段，弯弯绕绕，似一个解不开的结。

现世的神器已经过了大半，天命离她越近，她便愈发想要逃得远远的，怀中的人带给她的感觉过于宁静安稳，她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愈来愈离不开她，待反应过来时，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