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幸的下颚支撑在徐溪晚的指尖,靠着她手指的支撑抬头,她心里积压着满腔委屈不解,和徐溪晚四目相对,眨眨眼,眼眶里氤氲起一层水汽,连带着细密的睫毛也湿漉漉的。
只这一个委屈极了表情,徐溪晚就败下阵来,不忍再苛责林幸,语气也柔和了很多。
她掏出贴身的帕子,贴着林幸的眼角,擦干净她眼角的泪珠,“小幸,我很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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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冯玉和晓慧不跟我玩了,我又没有朋友了。”林幸温软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点哽咽后的沙哑。
“那你有没有问过她们原因?”
“没有。”林幸说,“我不敢。”
徐溪晚擦干净林幸眼角的泪水,“需要我帮忙么?”
林幸说:“我想自己解决。”
林幸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敢躲在徐溪晚怀里的小豆丁,她不能时时刻刻都想着依赖徐溪晚,至少不能连交朋友这样的事也企图有徐溪晚的帮助,老师说过,自己的事自己做。
“小幸果然长大了。”徐溪晚欣慰地笑着,心底又有些隐秘的失落。
徐溪晚想起从前,林幸很小的时候,受了委屈,总要躲在自己怀里哭,小小的身体一只手就能抱起来,肩膀抵着徐溪晚的肩骨一颤一颤,弱小又可爱。
现在,这个小丫头已经学会自己解决难题了,越来越不需要徐溪晚插手她的生活。
小孩子的友谊,徐溪晚是不该插手的,她该相信林幸自己有能力解决好这件事,可徐溪晚还是在林幸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替她摆平了。
那天林幸要上钢琴课,徐溪晚把冯玉和周晓慧单独约了出来,问她们为什么不愿意与林幸再做朋友,是否林幸无意间得罪了她们。
“不是这么回事,徐姐姐,林幸她人很好。”冯玉不想自己的朋友被误解,主动为林幸辩护。
“那就是你们不喜欢林幸了?”徐溪晚问。
周晓慧抢着回答,“没有没有!徐姐姐,我们很喜欢林幸的!不然也不可能和她当这么久得的朋友。”
“那你们为什么要疏远林幸呢?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徐溪晚叹气,“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会无缘无故疏远朋友,你们大概不知道,小幸这些日子难过得饭都吃不下去。”
两个小姑娘听了,对视一眼,惭愧地埋着头,过了很久,冯玉才鼓起勇气说:“我们……我们是怕林幸嫌弃我们,不和我们一起玩了。”
“她为什么会嫌弃你们?”
“因为你们家很有钱。”周晓慧绞着衣服嘟囔,“徐姐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特别厉害,我妈说你们家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我妈还说,有钱人家的孩子才不屑和我们这样的小孩一起玩呢。”
“可是我们家不是现在才有钱的,我们家一直这么有钱。”徐溪晚听了周晓慧的话,也不动怒,只微微地笑,“如果林幸嫌弃你们,一开始就不会和你们做朋友,对不对?”
周晓慧犹豫了,“可是……可是……”
徐溪晚看出她内心的动摇,又说:“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姓徐,而林幸姓林么?”
冯玉和周晓慧摇摇头,“不知道。”
“因为林幸不是徐家的孩子,她是我捡回来的。”
“!”冯玉和周晓慧不约而同望向对方,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震惊。
“她的爸爸很早就因为一些原因不在了,妈妈生下她没多久也去世了,她无父无母,被寄养在舅舅家。”徐溪晚看着远处回忆,“她舅舅对她很差,我把她捡回来时,她瘦得跟个猴子似的,手上脚上冻疮肿得像馒头,两条胳膊都是竹枝打出来的伤。”
“可是她现在……”
“我知道,她现在活泼开朗,是个聪明友善的小姑娘,可是那不是我的功劳——至少不全是,冯玉,晓慧,林幸能成长成现在的模样,我要感谢你们,是你们在她最自卑怯懦的时候没有嫌弃她,主动跟她做了朋友,让她的性格一点一点扭转过来,长成一个正常的孩子。”
冯玉周晓慧被徐溪晚夸得不好意思,耳根子泛红,脸颊发烫,她们又想起这一阵子对林幸的疏离,更加羞耻得厉害。
“你们在林幸最糟糕的时候都没有嫌弃过她,你们是好孩子,难道在你们心里,林幸是个捧高踩低,会嫌弃朋友的坏孩子么?”
“当然不是!”
“别害怕,我不是质疑你们。”徐溪晚微笑,“我是想告诉你们,你们和林幸的友情不会因为有钱或者没钱而变质,你们三个已经做了五年的好朋友,这是很难得的珍贵感情,如果你们只因为她比你们有钱就心生芥蒂,破坏了这样的友谊,将来不止林幸,你们三个人都会难过。”
周晓慧懊恼地咬着吸管,“我现在就已经很难过了。”
冯玉比周晓慧早熟,也比周晓慧懂事很多,说:“徐姐姐,我们知道错在哪里了,您放心,只要林幸愿意,我们就是她一辈子的好朋友。”
徐溪晚笑得和蔼,“我没有怪你们,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几年的感情就这样败坏掉。”
那天回去后,冯玉和周晓慧两个人各自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她们很晚都没有睡,捧着手机缩在被窝里互相发消息。
冯玉:[明天,去给林幸道个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