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片刻掌棒龙头已中了数招,看起来已落了下风,忽然,只听他一声暴喝,铁棒朝赵敏疾射而出,灰衣人急忙回身,将那铁棒击开,下一瞬,掌棒龙头双掌已至。
只听砰一声,两人双掌相接,掌棒龙头顿时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三步,而那灰衣人却借着那一掌之势急退了数丈,而后脚未停,转过身一把揽了赵敏,两三个起落后人已至十几丈外,眨眼间就消失在树影后。
掌棒龙头料知追不上,只得悻悻然拾起铁棒,咒骂了几声继续赶路。
那灰衣人揽着赵敏拔足狂奔,足足过了一刻钟才缓下步子,同时松了手。
赵敏被人所救,却一直沉着脸,起先被那人揽住双手箍挣脱不得,这时被放开,当即曲起手臂,狠狠一肘撞上那人胸口。
“周芷若,你又过来做什么?”她冷笑道,眼底好似结了冰,所有情绪都被深深藏住,“难道是改变主意要当我汝阳王府的幕僚了吗?”
虽然只露出了眸子,她却一眼看出来人是周芷若,想不出她跟来有何用意,也不想去猜。
后者却未回答,捂着胸口,眼中似露出痛苦之色,身形晃了晃,忽然跪倒在地。
“你?!”赵敏见状下意识想上前搀扶,然立即醒悟过来,将双手负于身后,硬起心肠移开目光,下一刻便见对方呼吸急促,低低喘起气来,终是忍不住过去,一把揭开那人的面巾,“你怎——”
问询的话还未说完就吓住,面巾下的容貌的确是周芷若无疑,只见她面色灰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眉头紧锁,牙关似乎在打战,突然就吐出一大口血。
“周芷若!”赵敏顿时慌了神,她那一下虽然使了劲,可是并未打在穴位上,见对方这样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六神无主之际,周芷若已软绵绵倒了下去。
她连忙抢上几步扶起周芷若,见她双目紧闭,气息紊乱,似受了重伤的模样,顾不得多想,当即抱起她往镇里赶去。
为避开丐帮耳目,她径直找了守城的士官,那人见到汝阳王的令牌不敢有一丝怠慢,立马安排了房间,并找来镇上最好的大夫。不料那大夫医术虽精,却对练武之人的内伤束手无策,只开了一副活血补气的方子,赵敏纵然着急,却没一点办法,又不好将气撒在那无辜的大夫身上。好在那大夫说周芷若内伤虽重,但就脉象来看只是体寒,注意保暖的话性命咱无虞,赵敏稍稍安下神,即打发了他走。
之后她见周芷若苍白的面色上罩着一丝乌青,身子不住颤抖,伸手一探被褥,发觉里面竟一丝热气也无,连忙命人抬来五六个暖炉,将屋子烤得灼如炎夏,之后又给周芷若加了几层被子,见她面色稍稍好转才跌坐于床边的椅子上,眼一合便失了意识。
她早已精疲力竭,之前都是强撑着精力,如今便是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光,这会儿与其说是睡过去,不如说是昏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熟悉的气息靠近,她似看到了那人清冷的眸子,其中无悲无喜,无欲无求,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激起一丝波澜,酸涩与不甘一齐自心底涌上,她试图在那抹虚无中寻出些什么,可不知为何眼前却拢起一层雾,一切都失去了踪影,任凭她再努力都无济于事。
“芷、芷……若……”她低声道出这几个字,嗓音微颤,如泣如诉。
忽然那气息铺天盖地涌来,刹那间冲破了那层迷雾,好似那人真的在咫尺之畔一样。
不,的确是真的——
赵敏缓缓睁开眼,入目先是一片模糊的灰色,而后渐渐明晰,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周芷若瘦削的臂弯中,对方俯下身,缓缓将她放置于床上后,并未立刻撤走胳膊,一手托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将枕头挪了挪位置。
那夜,那人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抱入船舱的么?
白日对峙时明明话已至此、话已至此!
千般滋味纷涌而至,悲与喜,苦与甜,纠缠在一起解不开、化不尽,梗在心头只堵得喉咙发紧,叫人几欲发狂,她忽地伸手,扣住那人的身子张口就咬上去。
像是要将心中的情绪全部宣泄一般,她连咬的是哪里都不清楚,隔着一层布料不管不顾地锁紧牙关,直到口中斥满血腥味都不放开。
周芷若浑身一震,她哪里能料到这位郡主大人还会直接上口咬人,一方面是意外,另一方面大抵也是疼得急了,那一口咬在她右肩,一瞬整条手臂都有点发麻,下意识抬手按住赵敏肩膀想推开她,她怕伤了对方掌上自是不敢用内劲,推了两下竟没能推得开,待那一时情急过去,便叹了一口气不再挣扎。
当初她右肩受了一剑尚能抱着师父的尸体走出城,这点伤痛委实算不了什么,她知道赵敏心中有恨。做出那些事,莫说是被咬一口,就是搭上这条胳膊都只能落得“咎由自取”四个字。
白日她与赵敏分别后就回了客栈,得知张无忌曾回来过,结了房钱便匆忙离开了,据掌柜说他身边还跟着几个人,对他很恭敬,想来是寻了明教弟子做帮手,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也得到了下次丐帮大会的消息,往卢龙去了。
那刀剑残骸还在客栈库房,张无忌走的匆忙自是无暇顾及,刀剑笨重,随身携带不但不方便,还易暴露,加上她已背下九阴秘籍,那残刀断剑于她而言不过无用之物,所以她索性也没和掌柜提及,迅速换了套行头就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