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叶收回目光，轻轻一笑，“也许吧！”

“那你干嘛还留着她在身边？”半枳迦有些不明白。

梵叶轻声道，“如果真佛祖的人，赶走一个还会有第二个。就算没有人，暗处也总归有人盯着。与其这样，不如让这脑子不好的丑丫头跟着了。”

半枳迦点点头，“也对，这丑丫头看起来古古怪怪，浑身还透着一股子傻气。”

“这丫头深不可测，你可别大意了。”

半枳迦又看了噜儿一眼，心中也多了几分警惕。

途径荒凉，偶然遇见几人也都行色匆匆，面容枯槁。见了三人也如同没有看见，眸底似是失去了生机的绝望。

日升日落，三人心知，他们这种绝望，下一刻或许就成了解脱。

所以三人也都选择默契的不再说破这荒凉背后的残忍。

春风没有春天的意义，吹过来的也都是一股阴哒哒的潮湿气。这潮气中夹杂的多是血腥味道。

梵叶立于失色的山水之间，心中亦是悲悯。

半枳迦递给她水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这些都是鹤颜干的，他似乎也与你一样，想让这天地易主。”

梵叶望着蹲在远处溪边玩水的噜儿，眸底一片柔和。

“没想到这鹤颜竟有这样的本事了。”

“听说他已突破八尾，上古的狐妖不过九尾，若他也突破九尾，人间怕是第一个要历经生死浩劫的。”

梵叶打了个佛礼，“阿弥陀佛，青丘的浩劫却要连累那么多无辜人，你猜佛祖可知晓？”

半枳迦冷哼一声，“知晓又如何，与西天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除非这鹤颜打到了天上。”

梵叶也笑，“看来，这一次，佛祖又利用了我。”

“你在佛祖坐下三千三百年，听佛诵经，悲悯之心自是改不掉的。我在地府这些年，看多了那些人世善恶，生死也早就看淡了。所谓生不过短短几十载，所谓死也可轮回转世。即便佛祖未曾利用，你也不会袖手旁观。何况，还关乎到了青丘。只是，你对那小狐狸一片深情，佛祖断不会轻易让你们在一起。”

梵叶心中明镜，自是明白。不过这一次从极乐经中所知甚少，她与兰无情的结局究竟是什么，也未曾窥见。但只要帮青丘渡过此劫难，她便去与天抗衡，她定不会让她久等的。

想到此，她却又改了口问道，“上一次见面，你可不似这般和善的听我说话。”

半枳迦也笑，“世事无常，谁曾想，我们有朝一日会同舟共济呢！不过可惜，两次都输给了你。”

梵叶挑眉看他，“若是不服，随时奉陪。”

半枳迦摆了摆手，“算了吧！有那力气，留着对付鹤颜的好。”

溪边噜儿一把握住水里的一条鱼，对着二人举手招了招，“你们两也不来帮忙，这鱼你们别想吃。”

梵叶看那鱼身无二两肉，干瘪异常，别说三个人，就是一个人也不够塞牙缝的。

她拍了拍半枳迦的肩头，“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自顾去了林子深处。

夜间，月亮高高挂在一处刚刚发了新芽的树梢后，浅白的雾光将整个山林笼罩其中。

面前的火堆上，梵叶手中烤着山鸡，噜儿手中烤着一条瘦巴巴的鱼。

半枳迦坐在二人中间，呈三角之势。

不一会儿烤鸡的香味已经浓郁入鼻，香脆的外皮烤的色泽油黄，噜儿不住咽着口水。

梵叶扯下一块鸡翅膀放在口中，忍不住点了点头，“这野鸡果然比家养的鸡肉更鲜嫩一些。”

噜儿眼巴巴的看着，一手抹去欲滴而出的口水，“真的吗？我还没吃过野鸡呢，给我尝尝呗！”

梵叶没有理会将烤鸡递向半枳迦，半枳迦摆摆手，“你见过鬼吃东西吗？”

梵叶笑，“差点忘记了。”

噜儿吓的靠近梵叶身边挪了挪，“你是鬼？”

半枳迦没好气的回道，“你才是鬼！”

梵叶低声解释。“他不是鬼，不过做了时日地府的鬼差。鬼差亦是遵循阎王手中的生死薄办差之人，就像人间府衙的衙役。你阳寿未尽，他便不会抓你走，所以，你不必害怕。”

噜儿拍了拍胸口，然后瞅了一眼梵叶手中的烤鸡，偷摸着伸手去扯。

梵叶立刻将烤鸡拿远，指了指她手中那条干瘪焦糊的鱼，“你的晚饭在那里。”

噜儿憋着嘴，冷哼，“小气，人家抓鱼的时候还想着你们，吃一口鸡怎么了？一个出家的小尼姑，杀生不说还吃肉，一看你就知道是个假尼姑。不吃就不吃，有什么了不起的。明儿我也自己去抓一只。”

“贫尼是ròu_tǐ凡胎，不吃东西，也会饿死。生死面前，礼教也可放一放了。”

噜儿气的愤恨的咬了一大口鱼，苦的她立刻吐了出来，“呸呸呸！这溪水里的鱼怎得这么难吃，呸！”

梵叶摇头一笑，不由还是好心的扯下一只鸡腿递给她，“那鱼都从里焦到外了，不能吃了，还是吃这个吧！”

噜儿瞪着梵叶，然后一把抢过她另外一只手上的大半只鸡，恶狠狠的啃了好几口。又递还给她。

末了还不忘十分有礼貌的，道了一声，“谢谢！”

梵叶看着那烤鸡被她啃过的地方，口水还残留在上面，实在无法下口。看着手中仅有的鸡腿，只得将烤鸡递给她，“瞧着你这般，定是饿了，还是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