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竹见沈欢出来,展颜一笑,露出一排皓齿,眸中神色缱绻温柔。
人群里有人小声跟身边的人嘀咕:“在三爷手底下做事这么多年,这可是头一回见三爷笑成这样。”
沈欢和项竹并肩走出院门,离府告双亲,两人一起恭敬的给萧朗玉和吴瑕敬了茶。
萧朗玉接过项竹递来的茶时,脸上的得意之色,让项竹万分的想踹他。
繁琐的礼节过后,总算将人请上了花轿,萧府派出去抬嫁妆的人,长长的跟随在花轿后面,金陵城众,饶是见过之前项竹送聘的手笔,这一次,也没法不惊讶,萧家这姑娘出嫁的陪嫁,若说十里红妆,怕是也不为过。
项府里,许安早就按照三爷的吩咐,在项肃德身旁的椅子上,高高摆上了阮氏的牌位,并且一直守在旁边。
何氏盛装打扮出来见到后,气的险些晕厥过去,奈何如今项竹的身份,她不敢有半点异议,且在项竹眼里,她早已被休弃,自是不会认她这个嫡母。
新娘进府时,面上遮着却扇,谁也没有看清新娘的长相。
对着项肃德和阮氏的牌位,项竹和沈欢拜了堂,共饮了合卺酒。
拜堂过后,将新人迎进了修竹院。
项竹的房间,沈欢来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让她心里踏实。
新房经过了重新的装点,涂了椒墙,室内的帷幔烛火,全部换成了大红喜色。
项竹和沈欢,并肩在塌边坐下,项竹念过却扇诗后,沈欢将却扇除下。
少女明艳又娇嫩的容颜,出现在项竹眼前。
几月未见,再见之时,她身着婚服的样子,让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他的目光恍如陷阱了沼泽地里,再难从她身上移开。
素娥见此,不由失笑,递上缠着丝绸红花的剪刀,提醒道:“三爷,请行结发礼。”
项竹伸手接过剪刀,从脑后抽出一缕头发,拉到身前剪下,复又将剪刀递给沈欢。
沈欢低眉一笑,取下发后的一枚金簪,亦剪下一缕。有萧府侍女端着托盘上前,里面呈着一对红绳。
项竹正欲去拿,却被沈欢拦下,项竹不解的看向她。
沈欢偷偷笑笑,从腰封边缘处,取出一根红绳。
项竹见此,微微有些眼熟,他忽地想起,这是当年月老庙里,那根意外缠上他们俩人手指的红绳,她居然还留着?
一时间,深邃缱绻的笑意漫上他的脸颊……当年那老婆婆还说,他二十九岁前不宜成亲,而今年,他正好二十九。
这一刻,素来不信鬼神之说的项竹,心里头不免也有些犯嘀咕,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注定?
沈欢将自己的头发系在红绳的一端,从他手里取过他的那缕头发,系在红绳的另一端,然后放在早已备好的匣子里,好生收了起来。
她抬眼看看项竹,面上不由挂上一抹羞涩且会心的笑意。
到此,礼成。
项竹须得先到前厅陪宾客,他在沈欢耳边低声道:“等我!”然后与她相视一笑,便先起身出了门。
项竹离去后,素娥叫人传了饭,陪着沈欢一起用了些,便催促她沐浴换衣。
待她沐浴出来后,素娥将她繁琐的发髻拆下,瀑布般的黑发垂在单薄的纱衣上,然后只把额前的头发简单的挽起,用一枚金簪固定住。
又重新给她上了以娇嫩的粉色为主的桃花妆,使少女的明艳里多了一份婉转柔和的娇态,万分的动人。
待一切准备妥当,素娥扶着她在塌边坐好,将榻前的红色纱帐放下,在外头点上龙凤花烛,便行礼,离开了新房。
花烛的火光,透过红纱照进来,亦被染成了红色,将整个睡榻,笼在红色光晕下,气氛既喜庆又迷离。
沈欢屏气凝神的坐在塌边,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单薄的纱衣,不免有些局促。
半晌后,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榻上有鸳鸯暗纹的床单,心里头,既紧张又欣喜。
去前厅前,项竹便让许安去给准备醒酒汤,席间又有萧朗玉不断帮他挡酒,饶是如此,逮着他就灌酒的人,还是一抓一大把。
最后,项竹实在没法子,他可不想一身酒气的去跟他的小夫人洞房,于是递给萧朗玉一个眼色,便开始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