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坐着等。”狐狸又费劲地把凳子移到他身边,让他坐下,而后喘了几口气,围着溪涯转了几圈,却怎也不敢靠的太近。
少年察觉出它眼中的惧色,便问:“怎地了?你察觉出了何事?”
“未有何事,只是……”狐狸扭了一下爪子,犹豫道:“我总觉着溪涯身上似比之前多了些克我的东西,让我心里惧怕的很。”
“那是自然。”少年微微叹息,毕竟是天书,与生灵所化的妖族天生相克,他替溪涯炼化天道……算是把祸闯大了啊……
结界之外驻守的仙人有走有来,还有几个偷偷来试探这结界,却不想被遥舟留下的灵力震得喷出一口鲜血,少年望了几日,心中却也疑惑起来,按道理他们已入这结界有好几月,遥舟也该察觉到了才是,就算未察觉到有人进来,也该察觉到有人在砸她的地盘,可她为何还不来此察看?莫非……真不愿管这闲事了?
溪涯入定之后,便再无动静,气息闭住,身上的温度也如冰如水,摸起来骇人的很,惊的狐狸拉着少年过来看,却看不出丝毫的问题。
等了一日又一日,过去了一月,溪涯仍是未有动静,也未等到遥舟过来,少年百无聊赖,索性指导着狐狸修炼,它受那禁制所害,身上妖力损失大半,如今连人性都变幻不了。
直到一日,少年在温泉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烘干身上水珠,将黑袍套了起来,哼着小曲悠闲地往小院而去,却不想拨开了树叶,却见到院中有一白衣人缓缓站着,正拉着狐狸瘸了的后腿,似在说着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失声喊道:“溪涯?”
那白衣人回了头,确是溪涯没错,她面上神色沉敛内收,一头的金白发愈发莹润了起来,眸中的金色符文却淡下来,看不清晰。
她望一眼少年,轻然一笑,“是我。”
少年连忙几步往她身边而去,绕着她转上几圈,却惊觉自己竟看不出她的灵力,更是惊奇,“你这是入了仙阶?竟连我都看不透你的修为了。”
“我暂能用少许天书之力,刻意将入仙阶时的天劫和自个的修为藏了起来,避人耳目,颇为实用。”
“了不得了不得。”少年连连称奇,拍手笑道:“这下可好了,咱们二人可算不必惧其他仙人,先联手逃去别处凡世,再回天界寻遥舟,一起商讨该如何对付这帮居心不良的歹仙,如今的你怕是太虚也不敢妄动。”
溪涯露出淡淡一笑,只道:“过几日吧,我先试着稳固一下天书,免得它又给我添乱。”
“好。”少年点了头,这便去逗狐狸,说要将它扔进城中仙人最多的地,好好试炼它一番。
一人一狐争辩着,倒给这小院到带来不少热闹,溪涯侧眸望他们一眼,便缓步行到院外,越过那结界往外边看去,只见到些许仙人在外打坐,还有几人小试几下身手。
她垂了眉眼,缓步行了回来。
入夜之后,少年入房中小憩,溪涯则在院中打坐,待的月亮被云雾遮住时,一个小小的脑袋缓缓探出了草丛,它连颠带跑迅速飞驰到了屋后,轻声轻步地顺着屋后的石头小道向外边行去,过了竹林,出了结界,回头望一眼山上,乌黑的眸子便黯淡下来,张开了狐狸嘴,轻声道一句:“再会。”便抬腿要走,却不想这时,忽从头顶上传来一句飘忽的声响,“这一句再会,你不预备着和我亲口说一声吗?”
狐狸的身子抖了三抖,它抬头往上看去,只见溪涯悠哉地坐在树梢之上,手里拿着一片叶子,在指尖转一下,便用两指夹着放在嘴边轻轻吹落,而后利落地跳下地来。
“狐狸,你要走,却不和我说一声。”
狐狸苦笑了一声,“我此番一走,便是死路,道别却不如不辞而别。”
“死路……”溪涯垂眸望着它,“你要去寻那给你设下禁制的道士报仇?”
“是,”狐狸点了头,目光平静极了。
“你应不是只为了出一口气,便堵上自己的命儿吧?”
“……不是。”狐狸轻动几下脑袋,似是苦涩,“我去报……杀子杀妻之仇……”
溪涯微微一愣,却未想到它是为了这么个缘故,“你成了亲,狐狸。”
“是,我修行数百年,偶有一日下山,遇到了一日误闯空州的小狐狸,我恐它遇上道士丢了性命,便将它带了回来,教它修炼,待她成人之后,便顺其自然成了婚。”狐狸微微露了笑,“而后有了几个小崽子,过得也算闹腾,可自从空州来了仙人,却又变成了另一番样子。”
它咬紧了牙,嘶声道:“溪涯,自你们走后,我一直遵从遥舟仙君的话,从不下山骚扰凡人,从不伤人性命,我甚还救过在山林中迷路受伤之人的命,可为何……他们还是唤我一句妖物,而后重伤于我,取我妻儿性命,逼迫我为奴?”
溪涯微微开了口,长叹一声气,“……因得,并非所有仙人,都如师父一般……守仙规。”
“我此生活着已无趣,只想用这命一搏,粉身碎骨能给我妻儿报个仇也好。”狐狸怒红着眼圈,紧盯着溪涯,“莫要拦我。”
“你去了,粉身碎骨别说要报仇,能伤他一下都是好的。”溪涯冷声回它,言语中却是带着分讽刺。
“就算如此……”
“就算如此,你也该好好活着才是。”溪涯微微一笑,蹲下身来,轻揉了几下它的头,开口却是语气带着分悲意,“狐狸,这次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