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元辰。原本有一搭没一搭应着的小少年听见小太监的声音立刻精神一震, 虽不至于像后世的高三汪听见班主任高跟鞋声那样一秒从京城瘫切换到祖国花朵, 一双圆滚滚的猫眼儿却也立刻像是见到了猫薄荷,冲着门口方向翘首以盼。
“丹、傅先生你来了。”晁元辰虽然没一如之前两人独处时那般, 亲亲热热地满口喊着“丹青”, 但一双晶亮的猫眼却是闪着小星星。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这位——”
“这是孤之大哥。”晁元辰道。他像是巴不得趁着这机会打断方才大皇子的言谈, 起身迈过小案就要伸手来扶,“先生也莫要多礼。”
被他扶着, 意沧浪不好再行礼——反正本来也不是真心要鞠躬,只能就着这个姿势冲那端坐在案前的青年一拱手,歉意道:“原是大皇子殿下,微臣失礼了。”
“久闻傅卿声名, 今日有缘得见,果然不俗。”大皇子笑了笑。
这青年虽然口气温和谦恭, 不过意沧浪还是能够从他言辞察觉到一丝傲慢和更深的鄙夷。
鄙夷怎么来的并不难猜,虽然意沧浪先生脸皮厚比城墙, 整日一副清者自清的清高模样让人摸不清他和老皇帝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可描述, 但进了这一重宫门哪儿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就算这大皇子因为不受老皇帝待见早早地出宫建了府, 却也照旧很有一些人脉帮着观察宫内动向,这样想想,大皇子鄙夷傅丹青这个沽名钓誉“卖屁|股”给自己爹企图祸乱朝纲的佞幸,简直理所当然。
大皇子名为晁原恭,跟他小弟晁元辰比起来,基本上光从这俩名字上就显出了老皇帝赤|裸裸的偏心。
这老皇帝熬死了两任皇后,也不知道是被他磋磨死的还是气急攻心,总之也算是宫闱秘闻吧。两任皇后还都没有嫡子长成,这样算下来贵妃诞下的晁原恭四舍五入也算是占了长子一先。
贵妃娘娘出身书香世家,簪缨大族,这大皇子也是自幼聪明伶俐。只可惜就是不得老皇帝喜爱,早早便干了他出宫,也不给他安排什么公职,整日里就跟着些迂腐大儒向学;划给他封地,倒是看在他母族的份上照顾着给了块临近贵妃娘娘娘家的底盘,却迟迟不让他去封地就职,也不教他民生诸事。
不过饶是如此,我们大皇子晁原恭还是自强不息,在老爹的白眼之下茁壮成长着,引得诸多老成谋国之股肱大臣颇为欣赏。
倒也不必多么出彩,只是你也看看跟晁原恭做对比项的晁元辰是怎样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这骄奢淫逸、不事学业、耽溺玩乐、视人命如草芥……反正除了妇人之仁不具备以外,为君大忌基本全满了。
听闻去年黄河水患,饿殍遍野,消息传来时老皇帝问储君,黄河之人无米可炊,食草为生,当何如?晁元辰当时恰好正在逗弄着一只白犬吃食,闻言随口丢下一句“当肉糜之”。正好小犬脱出手心奔走,大惊,随之捕捉。后更闻他以宫人看管不力之名,将专事训犬的两名小太监打得半死。
这故事传出来后,再对比一闻灾讯与与民同悲,不顾自身安危自请前往救灾的大皇子,真是教人大摇其头。
“大哥难得进宫一趟,孤都觉得陌生了。”晁元辰大大咧咧地拉着意沧浪的手,下巴微扬,似乎是习惯性地俯视着跪坐着的晁原恭,淡淡道,“本当与大哥促膝长叹才对,只可惜今日好巧不巧,正逢傅先生来教习——”
“本也无事,辰弟乃是一国储君,学业半点轻忽怠慢不得。”晁原恭心中冷笑,却是知道自己在这里讨人嫌了,主动起身道,“恭此来本是要觐见父皇,商请婚事,如今傅先生既来,想是前殿已经下朝,便也不再叨扰了。”
“婚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