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谢平澜知道她面上虽然乖乖受教,心里还不定在盘算什么,道:“我记得在安兴你外公家的时候,明明同你说过,叫你做事之前多想想后果,不要急着伸爪子,瞧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明月嘟着嘴道:“人家担心你嘛。”
这随口的一句话,在谢平澜听来却要比她先前摸在自己腹部那一把杀伤力更大。
这样的关心,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
他心里软得简直化成了一汪水,不再克制自己,抬手又摸了下明月的脑袋。
明月乌黑的头发在他指间就像上好的绸缎一样顺滑,谢平澜一时没忍得住,顺手揉了一把。
火光下,就见小姑娘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个极为明显的受用的表情。
脑袋跟着向他这边靠了过来。
原来之前她在马上小声嘀咕的那句“你能不能再摸一摸我的头”是她的真心话,并不是自己听差了。
这叫谢平澜想起了在灵岩寺那会儿,明月向他坦白了这样那样的一堆毛病,却没有提有这么个古怪的喜好,她只是说“我也有喜欢的啊”。
大约是还不好意思吧。
果然是处得熟了,才会全然放下戒心。
几步之外,是寂静的荒野,是繁星闪耀下,万物影影绰绰只能分辨出大致轮廓的黑夜。
而在他周围,却有火光耀眼,笑靥如花。
干柴在火堆中“噼啪”作响,金色的火星在其中跳跃。
这一方小小的明媚天地,只有他和明月两个。
等谢平澜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正一下一下穿过明月的乌发,梳理着那长长的发丝。
明月先前的发式也不知叫什么髻,依她这么挑剔爱美的性子,铃铛又是没事就帮她摆弄头发,出门时的正经装扮自然十分精致好看。
谢平澜还记着,那是由明月那乌黑的双鬓开始结成几根细长的发辫,用漂亮发带和荆枝白玉钿固定,盘在了脑后,露出她羊脂似的耳朵来,叫他一见着,就生出香雾云鬟之念。余下的乌发像瀑布般直垂到腰际,老是引得人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到她纤细的腰肢上……
可这会儿,白玉钿已经被他取了下来,发带也松了,明月那小姑娘闭着眼睛一脸满足地伏在他怀里,满头青丝披散在他膝头。
顺如水,滑如缎,缠绕在他的手指上……
缠住的又何止是他的手指,谢平澜觉着他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宛如陷身在一场迷梦中,因太过享受这种沉溺的感觉,压根儿不想挣扎。
他定了定神,像是生怕惊醒明月似的压低了声音:“金汤寨那边……”
明月缓缓睁开了眼睛。
谢平澜继续道:“你爹不在,白策应当也会随他前往两军阵前,听说你弟弟还小?”
明月一点都不想动,懒懒自鼻子里“嗯”了一声。
不是她喜新厌旧,谢平澜的怀抱比铃铛舒服多了。
谢平澜笑笑,柔声道:“那遇到事就需得你来拿主意了,你要快些长大啊。”想了想还是觉着不放心,又道,“不知道你们山寨里其他人如何,会不会趁机生事?”
明月就把山寨其他几位当家的情况给他说了说。
“三当家名叫于泽,听说入伙前给大商贾当过账房,管账是把好手,就是有些贪财,锱铢必较,我不喜欢这人。可山上七座山寨这么多人吃的用的一直都是他在管,又离不开他。有我爹压着还好,就怕我爹不在山寨时间长了,他生出别样的心思。四当家叫严英寿,严四叔没什么可说的,为人忠厚,我爹又救过他的命,对他十分信重,这次我们来大化,就把山寨交给了严四叔管……”
谢平澜听她说来说去,就没哪个能真正独当一面的,暗忖怪不得汤啸定计半路上设伏,想必他也觉着,只要杀了隋凤,金汤寨便不攻自破了,待来日杜昭取邺州的时候,那些人根本够不成阻碍。
这个局面对明月而言有利有弊,谢平澜忍不住道:“要不我再派几个人给你使?”
“啊,你不是说要留个侍从给我么,足够了,剩下的人手你还是带去密州吧。”
两人四目相视,明月忧心忡忡地道:“等到了密州,你也要处处小心啊。你看,连我爹都更信任严四叔一些,因为他救过严四叔的命,偏心自己施恩过的人是人之常情,杜昭和你再好,只怕也不能免俗,你又为我得罪了汤啸,小心他们联合起来给你小鞋穿。”
谢平澜笑了,胸膛一震一震的:“杜昭比你想的讲义气,也会用人。再说汤啸,他也不会那么蠢,还没怎么样呢就想着对付我。此人行事虽然毒辣,却并不是疯狗一只,你看他这段时间在邺州的所作所为全都有迹可循,符合他一向的处事原则,只要结果有利,手段百无禁忌,到不是特意针对你父亲。你就别操这份心了,照顾好自己,我在密州也好少些牵挂,放开手脚。”
明月目光灼灼看了他半晌,嘴唇微动,应了个“好”。
火光倒映在她那双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