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其琛进了内殿后,站在龙塌边上,看着面色苍白,双眸紧闭的皇上,瞧不出情绪来。
半响,他转头问候在旁边的太医:“昏迷多久了?”
其中一名太医站出来下跪回答:“昨日下午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醒。”
“戒严一事,还有各府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这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他们只是太医不是大臣,此事可不好回答。
厉其琛没给他们太多时间考虑该不该说,脸色即刻暗沉:“可是无人知晓?”
等了片刻,一旁的齐公公下跪回禀:“王爷,此事是昨日皇上亲kǒu_jiāo代给南庭侯的,倘若他彻夜不醒,就让廖大人派兵戒严,将消息送去各府。”
话说完,内殿中陷入了长长的安静中,厉其琛不开口,无人敢说话,外头几位大臣也不敢进来打扰,许久之后,厉其琛从龙塌上收回了视线,看向几个太医:“有什么办法让皇上即刻醒过来。”
为首的太医身子一震,未等作答,耳畔又传来定北王的冷声:“醒不过来,你们现在就去给皇上陪葬。”
……
皇上昏迷不醒,太后娘娘因为忧心,在景安宫内也是不适,皇后陆晼莹也是接连几晚没歇息好,一个时辰前才从乾清宫离开去了一趟景安宫,这会儿听闻定北王回来了,又匆忙来了乾清宫,想要去内殿,却被出来守着的齐公公拦在了外面。
陆晼莹看着紧闭的内殿门,眼神中一抹焦急,还有些疲惫:“皇上醒了?”
齐公公恭敬道:“几位太医正在给皇上施针,还请皇后娘娘在此等候片刻。”
“定北王在殿内?”
齐公公点点头,一旁等了半天都不得入内的礼部尚书朗大人焦急着口气道:“皇后娘娘,皇上还未醒来,是王爷叫了数名太医入内,要给皇上施针用药,催醒皇上。”
陆晼莹一听便皱了眉:“胡闹,这怎么能用强,快叫太医停下,皇上如今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有皇后做主,那礼部尚书便感觉腰杆子更直了,原本这些仪式的事就该有他来负责,如今全叫南庭侯做了,他被干晾了两日,心中也有不满。
齐公公却是不让,只轻声道:“娘娘,王爷说了,一切等皇上醒来再说,若要论罪,也该皇上说了算。”
陆晼莹面色一青,看着往殿内送药的太医,神情更沉了,倘若皇上醒不过来呢,可这样的话,谁敢说出口。
殿内几名太医都是已经将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丝毫不尬怠慢,几针下去已是大汗淋漓,却是连擦汗的动作都不敢,全神贯注的在施针。
见药煎好了,又赶紧服侍皇上喝下去,一碗的药不过喂下去半碗,一刻钟的时间,对他们而言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施下去的针都是浸过药的,喝下去的那碗药药性又极强,从前这些药他们是不敢用的,担心会有后遗症,但如今他们更担心的是皇上醒不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人时不时看向沙漏,时刻到时,太医开始撤针。
三十六枚针从头上撤下后,皇上毫无动静,帐子内外一片死寂,外殿中,等候多时的大臣们皆是一言不发,视线紧盯着那扇门。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这几个太医都要支撑不住,觉得活不过今晚时,龙塌之上,忽而响起了急促的呼吸声,昏迷不醒的皇上蓦地睁开了眼,整个人惊了下,后背直挺,瞪大着眼眸看着床顶。
“皇上醒了!”
太医惊出了一身虚汗,险些瘫软。
厉其琛即刻下令:“全都出去!让齐公公进来!”
只几秒功夫,内殿就只剩下三人。
厉其铭保持着那个姿势,许久之后缓缓转过头看他,在齐公公喂了他几口水后,声音似是撕裂了一样:“你回来了。”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是我让太医给你开的药。”
厉其铭看了他一会儿,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笑意:“朕就知道你会这么做。”即便是他没吩咐,这个弟弟也知道他的想法,他若醒着必定也会这么吩咐。
厉其琛嗯了声:“我没有找到观玖先生。”
“神医就与神仙一样,都是传言的,天底下若真有这样的人,父皇当年也不会驾崩。”厉其铭叹了一口气,见他皱眉,“朕不过比父皇早了几年。”
“父皇是因为生病。”
“无药可解,不也是病。”厉其铭想要抬手示意他坐下来,但却指挥不动,只能转了下头,“你坐下。”
齐公公端来了椅子,厉其琛坐下后,厉其铭的神容满是疲乏,望着他道:“你可恨朕,这皇位本该是你的。”
厉其琛眉宇微动,自然是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便有些懒意往后靠去,语气比刚刚要清淡很多:“我对皇位没兴趣。”
天底下也就他敢在皇上面前说这种话,但纵使是这句话出了口,身为亲兄弟,厉其铭还是看不透这个弟弟,他对皇位没兴趣,是以前还是现在,或是以后……
一阵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