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笑笑顿了顿，突然伸手按住心脏的位置，那里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又一下子松了开来，血液一下子涌了上来，心脏在扑通、扑通，用力地跳动着。

“把桌上那本小册子拿过来。”顾笑笑自己不能动，只能指挥康以轩去跑腿。接过小册子后，顾笑笑从里面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来递给康以轩，“这是我从你爸书房顺手拿来的。”

“顺手？你胆儿可真不小。”康以轩接过照片，挑了挑眉，“这是谁？”

“虽然还没有证实，不过我想应该是柳心茹的父亲，柳志成。”顾笑笑指着照片背后的日期，“你爸的书房你从没进去过吧？那里放着的全是你母亲生前和你们俩兄弟一起拍的照片，除了这张二十年前的旧照。”

康以轩脸色一僵，看样子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我要说的不是你爸心里真正爱着的女人是谁，我是说这照片，”顾笑笑及时把康以轩的神思拉回来，“这张照片会被放在你爸的书房里，可想而知照片里的男人和你爸关系非同一般。而你爸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故人是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康以轩点了点头：“没错，他应该就是柳叔，我一生下来就跟妈妈去了美国，虽然从没见过柳叔，但听老头子提起过就是这样高高瘦瘦的样子，心……大嫂长得很像他。”

顾笑笑假装没听见他的口误，继续说：“你爸为了纪念柳志成而展出了海洋之星，又为了寻找故友之子而放出话来想要拍卖项链，可他没想到海洋之星会被人偷走，而这次的失窃会引得我们警方去查二十年前的事。你爸虽然通了关系想把这起案件定义为单纯的盗窃案，但他低估了我，我一旦认准目标就不会罢休。”

康以轩揉了揉太阳穴：“这也是我头疼的地方。”

顾笑笑愣了愣，没想到康以轩会把对她的了解说得这么自然，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接着说：“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二十年前你爸和柳志成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而且这件事你爸并不想公诸于世，所以才会用尽手段来阻止我。而有能力把手伸得那么长、那么远的人，除了你爸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顾笑笑的推理并非胡扯，康以轩也明白这点，所以脸色就更不好看了：“我还是不认为老头子会做出绑架和开车撞你那种事，如果不是你命大，今天的车祸就是谋杀！”

“我对你爸是怎样的人并不了解，我只是从案情表面去推理而已。你先别急，听我说完。”顾笑笑摇了摇头，“现在我也不认为你爸是唯一的嫌疑人了，还记得李妈遇袭那件案子吗？”

康以轩立刻沉下脸来：“怎么不记得！听说凶手已经去自首了，他要不是躲进牢里去了，我非把他揍得他妈都认不出来！”

顾笑笑摆了摆手：“案子还没开审呢，你先别急着揍人。警方调查过程我不能告诉你，不过经过我和辛队的分析，那个自首的家伙就是一个顶包的，而指使他顶罪的人，我们怀疑就是你爸。”

“怎么什么事都和老头子有关！”康以轩不满地喊了起来。

“咋地咋地，谁说不生气的？”顾笑笑斜眼瞪着康以轩，直到他憋着气不吭声了，才继续说，“李妈的案子刚开始查的时候，你爸还要求我们尽早破案，可等我把证物照片，也就是那条凶手掉落的金珠手链拿给你爸看以后，他却对这件案子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后期我们找过他配合调查，他也一概以公务繁忙为借口推脱掉了，几天之后就冒出一个家伙来自首。康以轩，别急着否认，你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这样的行为合理吗？”

康以轩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神却变了。

“但如果光是这样，其实也并非不能解释，顶罪那家伙他爸是康氏企业的老员工，工伤纠纷的事也可以被当做你爸想要补偿他们一家的理由。可惜，就在这家伙顶罪落案的当晚，你爸就急着宣布要公开拍卖海洋之星的决定。”顾笑笑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个决定我们一开始也以为是纯属祭奠柳志成，为了寻找故友之子。但如果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换一种说法去解释呢？”

康以轩突然浑身紧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什么说法？”

顾笑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爸已经知道袭击李妈的真正凶手是谁，却仍然选择了包庇他。不管包庇的理由是什么，但那个凶手在暗，你爸急着想要见到他，所以就想出一个引他现身的办法。”

“在展览会上公开加展海洋之星，还大肆宣传搞得人尽皆知……”康以轩接着她的话往下说，表情却是难以置信，“你是说，海洋之星和袭击李妈的凶手有关？”

“或者说，就是你爸一直在寻找的故友之子，也就是柳心茹的亲生哥哥。”顾笑笑肯定地点了点头。

康以轩却止不住地摇头：“这不可能，我听老头子说过，当年的事根本就是个意外！而且意外发生后，老头子就把心茹接回家来照顾了，这十几年里一直都在寻找她失散的母子。如果真的是心茹的哥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现身？而且不报恩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伤害无辜的李妈！”

康以轩越说越激动，顾笑笑却越听越冷静：“如果当年的事根本就不是意外呢？如果柳心茹的哥哥从来都不认为自己需要报恩，而是应该报仇呢？”

康以轩呆愣地坐在那里看着顾笑笑，仿佛觉得听到了什么天